他一言不发地离开卧室，来到一楼，给自己倒了杯酒。
爱不一样。
暖黄的灯光照亮那人的轮廓，令原本好看得不近人情地五官都柔软不少，不再有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疏离感。
他们就这么无言地对视许久，直到薛怀玉向这边走来，说：“想什么呢？快十二点了，该睡觉了。”
薛怀玉站在楼梯口，手还放在电灯开关上。
然而薛怀玉这回却煞有其事地拒绝了：“不行，你的伤还没好，而且那里刚上过药，挨不了肏。”
烈酒入喉，仿佛一线火烧进肚子里，把缠绕打结的思绪都燃烧殆尽，只剩一片灰飘落在心里。
不太多，或许他更高一些，薛汶的骨架更大一些，可总体上是相差无几的。
刚刚的吻让薛汶毫无理由地感到一种强烈的被侵犯的感觉，甚至比薛怀玉摁着操他时还要强烈。因为那个吻太单纯了，单纯到薛汶能且仅能在那个吻里提取到一种情感——爱。
爱与被爱的欲望完全超越了理性可以思考的范畴，令薛汶推断不出薛怀玉因何对他产生这种情感。
江北新开的酒吧并不像薛汶平常去喝酒的地方那样私密、高档。那里几乎可以称得上鱼龙混杂，每当夜幕降临，时间走过午夜，就有形形色色的人汇聚到那里。
人对于无法理解和掌握的事情，是会本能地抗拒并产生负面情绪的，所以薛汶下意识地感到无所适从，甚至抗拒，以至于此刻连上楼的勇气都失去了。
而这种情感上的入侵带来一种远超做爱的亲密感，或者说，冒犯。毕竟肉体关系可以归结为生物本能在作祟，是对于快感的索取，好比人常常管不住下半身一样，在肉体欲望的驱使下，行为是很容易脱离理智的控制的。
被一语道破的薛汶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甚至感到自己的眼角跳了一下。
“……不开心了？”薛汶问道。
薛怀玉却像是很享受他这种烦躁的状态，听见他的回答反而埋头凑到他颈侧，又落下几个吻。那人的手绕过他的脖颈，掌心贴在喉结上，仿佛随时都会收紧扼住喉咙似的轻轻抚摸。
段雀吟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尽管他连爱是什么都说不清楚，但直觉显然自有答案。
衣服卡在头上，薛怀玉背抵着床铺向上一蹭，好歹把衣服穿了进去，只是头发免不了变得有些凌乱。
房间短暂地陷入寂静。
他说：“没有啊。”
事实上，薛汶倒不是真的有多想上薛怀玉，只是占着便宜顺口就这么把话接下去了而已。
他看着撑在自己身上的薛汶，问：“怎么了？”
光线驱散了夜色带来的冰冷，薛汶心一跳，从昏昏然中猛地回过神来，转头朝身后看去。
“哥，我爱你，”这句话如同一个恶毒的咒语，把薛汶死死困在其中，令他越来越绝望，“其实我们早就见过的。”
那股好不容易借酒精压下去的烦躁因为这人的打扰再次袭来，让薛汶心烦意乱。他不想回答，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没想到薛怀玉沉思了会儿，竟然说：“不如你先勾引一下我？”
薛怀玉没说什么，只不过在薛汶准备起身的时候，他突然凑上去，亲了那人一下。
薛汶压在那人身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张漂亮脸蛋，说：“那就我操你。”
然而薛怀玉弯腰凑到他身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会儿，问：“看着我心烦？”
趁着薛怀玉套上衣的瞬间，薛汶伸手，把那人拦腰摁倒在一旁的床上。
这是一个很纯粹的吻，没有任何多余的含义，只是唇与唇的简单触碰，薛汶却忽然感到很烦躁。
关于五年前那件事的记忆依旧是不完整的。
不然他也没法总是蹭薛汶的衣服穿。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薛汶拍了一下薛怀玉的脸，说：“那算了。”
酒精渗入血液，伴随着心脏的跳动在身体里奔涌，泵上大脑。某个瞬间薛汶感觉自己好点了。酒精成功麻痹了理智，让他能够感性地放弃思考。
说来，要不是有薛怀玉，衣柜里的许多衣服薛汶自己都完全忘了还有，其中不少是连吊牌都没剪的新衣服。毕竟，除去偶尔的休息日外，他能穿休闲装的时候少之又少，所以衣柜里常穿的衣服几乎都是正装。
“……你说五年前在酒吧的时候？”漫长的沉默后，薛汶终于回答道。
可就在这时，昏暗的客厅忽然亮起灯。
然后薛怀玉忽然笑起来，只见他抬手将散落在额前的头发向后一捋，五官也全都展露出来，显得这个笑容越发灿烂。
“做吗？”薛汶摁着薛怀玉问道，“我硬了，因为你。”
但他无处可去，也只能坐在没开灯的客厅独自喝酒。
鬼都不信。
“闭嘴。”薛汶忍无可忍。
“因为我亲了你，又不肏你？”那人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