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汶见段鸿声不动,也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许久后,那人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深吸一口气,说:“薛汶,我跟踪过薛怀玉。无论这些天发生过什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他脱不了干系。”
段鸿声用词委婉,并且隐瞒了那日薛怀玉在楼道里和自己说过的某些刺耳的话,以免不小心再次伤害到薛汶,但他觉得这些已经足够让对方心里有数。
没想到薛汶听完,只是很平静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先进来吧。”
这个回答让段鸿声猝不及防,他直勾勾地看着薛汶片刻,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问:“你知道?你知道还能跟他相安无事地呆在一个屋檐下?”
“不然呢?你觉得我要怎么做?”
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段鸿声都没说话。他看起来很烦躁,同时眉眼之间透露出一种难以掩盖的恼火。
于是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凭什么?”段鸿声再开口时几乎是有些神经质地质问,“凭什么,薛汶?他到底做了什么?就因为他姓薛?你身上流的血可是跟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薛汶无言以对。那些说不出口的话仿佛锋利的刀片,割破他的喉咙,让喉间漫起一种夹着血腥味的剧痛。
三十年来他都是以薛家继承人这个身份活着,哪怕再不情愿,人生也几乎已经和薛家死死绑定在一起。可当他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薛家的亲生孩子时,过去的付出和忍耐顷刻间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薛家固然是一片苦海,只是薛汶想不到脱离这片苦海的自己又将要如何活着。
他连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机会都没有了,更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还有机会重新开始一段人生。
所以到头来,他最实际的选择只有留在这片苦海中沉沦,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活着的意义去争这个接班人位置。
沉默令人窒息。
薛汶觉得就算他把这些话掏心窝子地讲出来,段鸿声大概也无法真的理解。
“是他Cao得你爽吗?”就在这时,那人突然问道。
尽管作风有些散漫不羁,但段鸿声本质上还是个很有教养的人,所以他很少会用这么粗俗冒犯的词句。
而薛汶听到问题的瞬间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变得有些难堪。
“你冷静点。”但他到底没说什么,也没有生气,反而很快就收拾好失态的表情,试图安抚段鸿声。
可恰恰是这个反应彻底点着了段鸿声。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实在太了解彼此的性格,因而哪怕是如此微小的表情变化也都瞒不住对方。
段鸿声猛地把薛汶摁到了一旁的墙上,几乎是口不择言地压着声音说:“他妈的薛汶,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早知道这样,我要是也对你用强的,你会心软吗?”
薛汶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表情非常平静,仿佛丝毫没被冒犯到。
段鸿声动作一顿。
这个短暂的瞬间他看起来经历了十分激烈的内心挣扎,甚至有一瞬间手都要松开了,但最后,他还是压上来,用力亲在了薛汶唇上。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咬。段鸿声上来就跟泄愤似地咬破了薛汶的唇,叼着唇齿间小块rou撕扯。
急促的呼吸卷着热度扑到薛汶鼻尖,掀起一阵混沌的小型风暴,那种亲近却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不适。
就如同段鸿声质问的一样,薛汶其实一直都清楚对方的心思。他们自小认识,一起长大,性格也十分合得来,这么多年甚至没有闹过哪怕一次矛盾,几乎可以说是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但这段关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有了微妙的变化,薛汶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或许是偶尔几句藏在玩笑语气下的真心话,或许是看似不经意的亲密接触,又或许是某些更抽象的东西,让薛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然超过了好朋友的界定。
不过,段鸿声从来也没有过任何真的能称之为越界的行为,以至于薛汶有时也会想,是不是只是他自作多情了。
于是他也假装不知道,没有把话挑明。渐渐的,倒也习惯了他们这种间或会很微妙的相处模式。
说实话,被喜欢、被爱的感觉是很好的。世上大概无人能否认这一点。
为此薛汶认真考虑过他们的关系,思考为什么他们谁都没有迈出最后一步,他们又是否真的有可能成为情人。
在经过漫长而反复的思考后,薛汶终于在某一日意识到,他们之所以都不挑明,是害怕如果这一步走错了,连朋友都做不成。而他们会有这种顾虑,归根结底是对这种日渐生情、过分暧昧的情感都不够笃定。
想通这一点后,薛汶其实就单方面看开了。他想,既然如此,还不如就做一辈子的亲密好友。
可没想到事情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薛汶用一只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扣住段鸿声的头,想要把人拉开。
要是放在以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