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发现了脚踝上系得死紧的鲜红色的发带。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肖珏的心中住着一只时刻会脱缰的猛兽。
忽然她的衣角被扯了扯。云意姿低头,看见梳着一根辫子的小孩儿,这是一直跟在朴算子的身边的药童,她顿时什么思绪也没有了,忧虑一扫而空,脸色紧张地问,“怎么?是他出什么事了吗?”
“公子醒了,”胥宰的声音传来,他从坡下慢慢走了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说道:“只是公子的伤势太重,武功恢复的可能性很低,也许还需要一段时日,即便是神医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公子这次……实在是凶险万分,醒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似乎连我们是谁都不认识了,连药浴也……”胥宰的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我去看看。”云意姿望望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便转过身往药庐的方向而去,一个十七左右的少女打水从她身边经过,低头轻声唤了一声意姿姐姐。
她长得很清秀,梳着齐刘海,气质干净又天然,云意姿对她印象不错。
她便是真正的师窈窈。
隐壹搜查起月楼时“顺手”救下的,开始以为是一个普通少女,后来才坦白,她便是秦潋那个离家出走的小青梅,只不过出走的理由出现了偏差,她是为了躲避与秦潋,秦大当家的婚约,流离到起月楼中。
没想到被梁怀菁打晕了锁在房里。更没想到未婚夫会亲自来寻。
后来却是师窈窈带着几人从密道离开,完美躲避了追兵。
胥宰带着肖珏一上马车,师窈窈就跪下来苦苦哀求,请求跟云意姿等人一起离开,几人商量后便带她一道进了谷。这少女一路表现得很安静,如同空气一般,云意姿便也没有放太多关注在她身上。
***
浴桶,墨发,沉没在雾气中的苍白的肩。
云意姿一进门便唰地转过身,扶住了额头。
她知道肖珏受伤太重,一个人洗澡肯定是不方便的。想到胥宰说他不肯让任何一个鸩卫接近,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指派自己来做这件事最合适了,云意姿扶着额头,毫不迟疑往外走。寒光一现,不知从哪里突然窜出来一把剑,迎着剑光向上,隐壹那副冷硬的眉目出现在眼前,“你不能走。”
云意姿不闪不避,好一会儿,叹气道,“我答应过他,不论是什么情况,都不会轻易离开的。”
“那你这是?”
云意姿想起,刚刚看到的在雾气之中轻轻颤抖的背部,“我去找一些镇痛的药膏。”
那把剑有点迟疑地动了动,云意姿的目光不变,“不会离开,在他病好之前。”
沉稳如琥珀的眼眸,坚定而温柔。虔公说过的话再一次在耳边浮现,也许,她就是命中注定……要改变公子珏的那个人。“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诺。”隐壹把剑一收,一跃回到了屋檐之上。
云意姿拿药回来的时候,浴桶里空空如也,肖珏不知到哪里去了。
她沉了沉气,低下头,沿着shi漉漉的脚印往里走,果不其然,在靠近角落的架子前看见了白花花的肖珏,一直昏迷不醒了三个多月的人,这一朝醒来,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般,不对,应该说年岁好像小了很多一般,披着一头shi透的发,他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冷一样,云意姿都替他打了个冷战,肖珏就这么仰着头认真地瞧着架子上的什么,那是一个瓷瓶,里边插着云意姿近来养出的朝蕣花。
他眼睛专注,下颌线上一滴水珠凝聚,将落未落。
云意姿靠近,木制地板被她踩得发出了声音,少年登时吓了一跳,仓皇之中,撞到了书架,那个瓷瓶摇摇晃晃好似就要掉下来了,云意姿立刻上前,用手轻轻一挡,手臂触碰到他滑腻的手臂,肖珏就像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被她紧紧地抓在手里。
云意姿视线不可避免向下,看到他的果体还是有些不可避免的害臊,她攥着帕子,扭过头去,脸颊若有若无的一抹红,“公子,快回去。”
……
傍晚,云意姿给肖珏梳头发。
他到现在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却很乖,双手放在膝头,大概是她的动作太轻柔,他很是舒适地撑着下巴,眯着眼睛殷红的嘴唇半张,一副忍不住想打哈欠的样子。
肖珏脖子也受了伤,用淡黄色的丝绢系着,垂下来一节,总是跟云意姿的头发缠在一起,他也许真的很无聊,百无聊赖地玩起了云意姿的头发,云意姿的手心里也搁着他的头发,流水一般顺滑乌黑,她从他头顶往下看,肖珏的侧脸泛着釉一样的冷光,她将头发别过露出耳朵上的细小绒毛,云意姿笑笑道,“公子吃胖了。”
他似乎没有听清将脸侧了侧,做出一种安静倾听着的姿态,肩膀往她的方向小幅度倾斜,全然的依赖信任。
云意姿一梳到底,最后摸了一把肖珏的发尾,“好了,公子早些熄灯歇息吧。”
见他毫无反应云意姿二话不说把住他的肩膀往下按躺着,修长的身躯给他抻直,手臂也规规矩矩地放好,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脸看,云意姿拽过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