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带着云华。
其实蓬莱仙路如此凶险,他自然不愿云华涉险,问题是云华此时与田悟修宛如双生,司水之力共享,若离开田悟修久了,便可能扛不住魂飞魄散,定魂珠也保不住他。而一同去闯蓬莱仙路,对云华而言却是一条生路。
田悟修活着,云华不会死,田悟修若死了,他身化飞灰,体内的神光则会被禁锢在蓬莱仙路中,无法逃离,自然回到原主人体内。一旦神光回归本位,在云华这位天生司水的上仙脚下,蓬莱仙路便是一条坦途。
可这话却不能对田悟修说。
最后,还是用神仙之事你尚不明白,只管去做的说辞压服了田悟修。
不过田悟修还是将还冻在大冰块里的邗江留了下来。
看着这个亮晶晶光闪闪的大冰块,蓬莱仙君眼角抽了抽,小道士胆大包天,居然敢把帝君心腹抓起来,最后就算一切如愿,估计帝君也得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没眼色的家伙。
不过,若真能一切如愿,只怕当真剥他一层皮,他也是心甘情愿的罢。
踏入这条传说中的仙路之前,田悟修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面前的巨大海水漩涡仿佛一张巨口,深不见底,巨大的力量将周围方圆百里的空间都撕裂了,蓬莱仙君用力撑开入口,大风刮得他身上的袍子猎猎作响,震耳欲聋的风声和海浪声中,他奋力大吼道:“快!”
田悟修按了按被缩成一寸大,安安稳稳藏在心口的云华,下定决心,猛地跳了进去。
等着他的究竟是刀山?还是火海?
不,都不是。
这里既没有刀山,也没有火海,只有数不清的气泡在疯狂的飞舞着。一个巨大的气泡被海水卷到田悟修跟前,豁然破裂,将田悟修整个包了进去。
四周肆虐的压力让田悟修完全无法张开眼睛,恍惚中,他感觉自己好像被甚么力量推着,向前,向前,最后掉落在一片充满血腥气的所在。
周遭一片嘈杂,有人欢喜的喊着:“是小皇子!”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感觉不到云华的存在,无法形容的恐惧让他忍不住放声大哭。哭着哭着,身形好像被慢慢拉长,长成一个童子,在朗朗的读书声中,他看到远处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童子,有鸦羽一样乌黑的头发,葡萄珠般晶莹剔透的眼睛,低眉垂首时,眼睫毛会在脸颊上打出长长的Yin影。
他欢喜的扑过去,闯过试图拦住他的人群,拉住那童子的手,刚要说话,却发现自己无法言语,只能用手拼命比划着。
童子望着他微笑。
再后来,便是两个少年手拉手在花间树下玩耍,闹累了,少年将头枕在他的膝上,他伸手轻轻抚摸那少年的头发,只觉心中一片柔软平静。
阳光很暖,风很温柔,一阵阵花香随风袭来,少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浓重的惊恐。
一根又粗又长的棍子带着风声重重砸下来,将他砸倒在地,随即,棍子雨点般的落下来,他痛得满地打滚,只觉浑身的骨头都要裂了,皮开rou绽,血染透了他的衣服,又染透了他身下成片的草地。
他挣扎着,努力抬头寻找那少年的身影,脑后响起呼啸的风声,随着一声钝响,有人软软地倒在他的身上,一些热热的东西顺着他的头发和肩膀流下来。
有红色,也有白色。
他颤抖着手抹了一把,红红白白的物事沾在他手上,烫得惊人,他张开嘴,无声的,绝望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喊出那个名字。
云华!
眼前的景物迅速变幻,他甚至来不及再看那人一眼,便被另一个气泡毫不留情地吞噬了。
他经历了数不清多少次的人生,经历了数不清多少次的死亡,各种各样的死法,剥皮、抽筋、火烧、水溺、凌迟……等等等等,有些死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种艺术。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只有抱着与云华重逢的期待,他才能坚持下来。
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他的皮掉了,血光了,rou没了,筋断了,骨碎了,在下一个气泡中,血rou模糊的躯体又再次生出皮rou骨血。
他时而高高在上,时而跌落尘埃,命运推动着他经历这些所有,无力反抗。
他一次又一次的遇见云华,一次又一次地面临无力反抗的苦难,再一次又一次地眼睁睁看着云华死在自己眼前。
有时候,他也已经分不清究竟还要不要坚持下去,要不要就这样死了,这样既不用再受这般折磨,更不用亲眼看到云华死去。
可是一旦放弃,就再没有以后了。
之前受的所有苦楚,所有分离,所有发生在眼前的血淋淋的死亡,都毫无意义。
他拖着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躯体,就像一只在蛛网中绝望挣扎的虫蚁,奋力向前。
最后一次,他成为了一个厨子,手持尖刀,刀下是一只待宰的猪。尖尖的刀刃插入猪的脖颈,鲜血喷涌而出,他亲手分割猪的躯体,取下前腿,Jing心加工成他最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