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婳噤住声抬脸起来看他, 视线放在那条疤上时她的心口一松,她环住他的脖子委屈道, “你把我丢在这里,害的我提心吊胆。”
裴焕将她从水里抱出来,细心的替她擦拭,旋即拿起架子上的一件薄绡绯色宽袍给她穿好。
因在房内, 没那么多要打扮的讲究, 沈初婳腰带系好后歪身靠在弥勒榻边的凭几上,她一手往香炉里拨了些香料, 片刻就闻见冉冉沉香, 她撑着脸瞧裴焕,翁声道,“你能一直呆房里吗?”
显然是不能的,萧祁谨叫他就必须得走,有禁军巡卫,锦衣卫只需留待原地听从命令,但难说就不会有别的事, 方才他是出去叫楼骁在萧祁谨住的宫殿附近设布下锦衣卫专房,谨防萧祁谨临时唤人。
他们住这里其实不合规矩,不过这边要安静些,没那么多杂声。
裴焕褪掉靴子,提摆坐到她身前,五指顺进她的发里将她翘起的杂发抚平,他说,“楼骁在那边,有事会过来找我。”
桌案上放着一个漆雕莲纹的小盒子,沈初婳揭开来自里面用小竹勾挖出一点丹蔻涂在指甲上,轻道,“沈湛明离这边近吗?”
裴焕捉来她的手认真端摩,十指白嫩,指甲上染了润粉丹蔻,霎是好看,她很会打扮自己,从头到脚无一不美,他不知道世家贵女是不是都如她这般,但他却清楚,她这样的女人放在哪里都能招人觇视,她是寸金寸银供养出来的,她的父母Jing心将她宠到这么大,她从没体验过人间疾苦,她也不必去体验,无论她在哪里,自有人甘愿匍匐在她脚下为她当牛做马,他给予她想要的一切只求换来她侧目,当真的被她依赖时,他又诚惶诚恐,他怕自己做的不好,叫她难过失望。
他微笑道,“沈湛明在偏殿,陛下特意交代让他就近。”
沈初婳顿时欢悦,只把另一只没涂的手递给他道,“你帮我染。”
裴焕挑起眼尾道,“我不会。”
但他还是捏住她的指尖,柔软的触感让他想攥紧,只担心下一刻就会溜走。
沈初婳挺起腰靠到他胸膛上,片晌他的手臂就将她笼住,那结实的肌rou让她陡生安全,她朝竹勾努嘴道,“你拿。”
裴焕拣起竹勾带出丹蔻小心的在那小片地方抹,这是Jing细活,他手太粗委实做不来这种,即使再谨慎也画的不像样子,连她指腹上都沾上不少红色,一只手涂下来倒像是受过刑,红白相间的惨媚。
沈初婳嫌丑道,“你把我手涂的好难看。”
裴焕有模有样的观量道,“像受了夹刑。”
沈初婳把帕子塞他手里,催促道,“快擦,要是干掉就不好擦了。”
裴焕举起那只手放嘴边,一点点吃掉上面的丹蔻,他的表情严肃,眸光深深的凝注着她。
沈初婳急促的弯住腿,她蹙起眼,嗔怪地用另一只手抠他胳膊。
裴焕一丝不苟地将她的手心手背都扫过,才似不解道,“怎么了?”
沈初婳扭过脸,小小道,“……你把它吃完了。”
裴焕低着头贴近她,“什么?”
沈初婳巴巴儿的望他。
裴焕眼神沉淀,良久道,“乱怪人。”
沈初婳将头低垂,纤长的脖颈展露,她能感觉到他在盯着,她揪紧衣袖道,“你下去。”
裴焕拔高声,“嗯?”
喉声里的懒散泄露,他自后方扣住她的腿道,“那我走了?”
他作势要下榻。
沈初婳快速按到他胸口的蟒纹上,头微抬一点眼角稍斜,瞧过又把眼紧闭,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情态。
裴焕眼中沉浮着暗色,伸指挑开宽袍,圈着那条腿将她带入情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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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到半夜,外侧一轻沈初婳便张手抓他,“你要出门吗?”
裴焕穿好外衫,将绣春刀挂到腰侧,“好像听见吵闹声,我出去看看。”
沈初婳松开手,往床里滚去。
裴焕将蚊帐掀开一点,她睡熟了,颊边浅绯点点,脸埋一半在发里,眉目如画,看着有点不真实,他徒然生出一点慌,手放下蚊帐将四周边角都掖死,这才放心的拿过帽子戴头上,快步走了出去。
甫一出来,正好和楼骁撞上,他气喘吁吁道,“大人,出了桩事。”
裴焕扯他走远,“这边都是大臣,你们轻点声,惊动了人到时又是一阵乱。”
楼骁谨声道,“您说的是,实在是陛下发火了。”
裴焕皱眉,“发什么火?”
楼骁跟在他后面沿着廊道往东边走,回道,“丢了个秀女。”
裴焕眉心皱出纹路,“现在锦衣卫都闲的开始替尚宫局管秀女了,我索性把你们都送到净身房,将好给内廷充人。”
楼骁疾走到他身前,正色道,“大人,是陛下强令我们搜查。”
裴焕定住脚,偏脸问他,“一个秀女就让陛下动怒了?”
楼骁挠头道,“这事巧,陛下今晚翻牌子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