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轻轻放下。
佟野看着他,一杯水,喝了一半。
“中学老师蛮累的。”佟野说,“十六七岁的时候最皮了。”
荣夏生只是笑笑,没说话。
佟野有种预感,荣夏生辞去工作并不是因为累。
但他没多问,毕竟没那么熟。
他向来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成熟男人的一大优良品质就是收起不必要的好奇心。
佟野去卧室收拾行李的时候,荣夏生过来送钥匙,对他说:“这边平时不容易打车,你出门如果赶时间,可以叫我送你。”
佟野冲他笑:“那多麻烦您啊。”
“没事,”荣夏生说,“应该的。”
哪儿来的什么应该的。
佟野觉得荣夏生的性格有点儿不好形容,你觉得他好像很好相处,不计较,很柔和,但实际上好像一切都是例行公事,客气疏离,并不亲切。
佟野看着他往客厅走,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人是他爸,问他见到荣夏生没有。
佟野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然后说:“我已经到他家了。”
“行,有他给我盯着你我就放心了。”
佟野无奈一声笑,坐到床上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您老人家真没必要这样!”
“你现在干嘛呢?”
“收拾东西。”佟野说,“他家太干净了,我都不好意思把我那些乱糟糟的东西拿出来。”
“你还知道自己乱糟糟?”佟老师笑儿子,“挺好,让夏生管管你,省得你总让我Cao心。”
父子俩聊了会儿,佟野急着收拾东西要挂电话,佟老师再三叮嘱,让他别影响人家正常生活。
佟野说:“你这学生真了不得,我都有点儿怕他。”
“怎么说?”
“跟花瓶似的,得轻拿轻放,我说话声大了都怕吓着他。”
“那你就小点声,”佟老师显然没抓住重点,“天天就知道瞎嚷嚷,你在人家家里住着,给我消停点儿!”
挂了电话,佟野耸耸肩,又琢磨了一会儿荣夏生,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他行李不多,只带了些秋冬穿的衣服过来,其他的还放在宿舍。
打开衣柜,不得不感慨荣夏生的细心,整个衣柜都给他空了出来,还准备好了十来个衣挂。
佟野很快收拾完东西,打开门,想跟荣夏生聊聊,毕竟这段时间他要住在这里,两人熟悉些,相处起来也舒服。
他去客厅的时候,荣夏生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深蓝色的一套,光脚穿着拖鞋。
那人正站在阳台浇花,一整排的绿萝,他一盆一盆浇过去。
佟野走过去,站在阳台拉门边,笑着说:“这绿萝养得真好。”
荣夏生像是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水洒在了脚面上。
“对不起对不起,”佟野赶紧道歉,同时回客厅去拿了纸巾过来,“我以为你知道我过来了。”
“没事。”荣夏生放下浇花的水壶,弯腰擦脚擦鞋。
佟野低头看着他,能明显看到这人弯腰时背部凸出的脊骨。
太瘦了。
人怎么能瘦成这样?
佟野说:“你一直都是自己住吗?”
荣夏生把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回答说:“对,习惯了,所以刚才忘了你在。”
佟野笑着抓抓头发:“还真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别这么说。”荣夏生冲他笑笑,问他,“饿不饿?我去做饭。”
“你平时都自己做饭?”
“嗯,不过我的厨艺可比不上师母。”
佟野轻声一笑:“至少比我强,我连个饺子都煮不熟。”
“所以要吃饺子吗?”荣夏生这会儿觉得稍微自在一点儿了,语气也放松下来,“家里还有速冻水饺。”
“行啊。”佟野从他手里接过水壶,“我帮你浇花,你去煮饺子。”
他拿水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荣夏生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对方的手非常冰。
就像他小时候大冬天里从冰柜拿出来的雪糕,不是nai油雪糕,是舔一下能黏住舌头的冰棒。
这人其实是吸血鬼吧?
又白又瘦,病恹恹的,手指还冰凉。
佟野看着荣夏生挽起袖子,听见对方说:“行,猪rou蘑菇的可以吗?”
“行啊!”佟野笑着说,“我不挑食,给什么都吃!”
荣夏生对他笑笑,转身就去洗手煮饺子了。
他转身走的时候,佟野又扭身看他。
还未供暖的房子里,装着阳光的阳台跟Yin冷的客厅像是两个世界。
佟野被晒得暖洋洋的,荣夏生却游走在微凉的、空荡荡的房间。
“我帮你吧!”佟野的声音打破了异常安静的房间,把两个世界强行牵扯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