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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车库,霍启明躺在水泥地上,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艰难地喘息着。
「呵,骗子。」霍启明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这几个字。
他被阮棠骗了,枪口在最后一刻打偏,伤口处也没有传来剧痛,子弹里大概是加了麻醉剂,正一步步地蚕食他的意志,逐渐推着他向无意识的深渊滑落。
阮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他的命。
霍启明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他逐渐闭上眼,觉得自己彻彻底底输给了阮棠。
忽然,他耳朵一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本来已经快要合上的双眼重新睁开。
这一睁眼,他就见到冰凉丝滑的黑色袍角拂过他的鼻尖。
「哥?」霍启明倏然睁大双眼,惶惶自语。但很快他又放下心来,夏长明怕是恨都恨死他了,怎么还可能穿着当初被囚时的服装来找他。
看吧,他又疯得出现幻觉了。
「嗯。」夏长明面色平静,从黑袍里探出越发显得洁白如玉的手,摸向他不知何时汗shi一片的额头。
霍启明对黑色有种偏爱,所以也执着地用宽大的黑袍将人罩住。相应地,夏长明除了那身外袍以外便什么东西都没穿可以任由霍启明从袖口探进胳膊、从袍底抚上腰胯。
他之所以穿着这身衣服,目的还是想让霍启明念一下旧情,放走阮棠和南风。没想到霍啟明却变成了一副惨兮兮任他蹂躏的样子,要念旧情的人反而是他。
额头上的手心很温暖,霍启明被摸得有点晃神。
他的病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触了吗?
「哥。」霍启明又喃喃地喊了一声:「我见到阮棠了,他是个好孩子,和我完全不一样。」
「是吗?」可夏长明却朝他笑笑:「可我的豆豆也是个乖孩子啊。」
豆豆。
已经有近八九年都没有被称呼过的名字从夏长明嘴里吐出。
像是终于意识到什么,霍啟明脸色立即变了,猛然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惧。他用力地收紧手,发出细微的呻yin,妄图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不、这不是真的……」
以前一直想方设法缠住自己的人竟然落荒而逃,夏长明看得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把摁住霍启明的肩膀:「跑什么跑?」
霍启明别说逃,连动动手指都费劲,只能乖乖躺在夏长明手下,比被卸去獠牙与利爪的小兽更加无助。
以前在他面前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人,现在却向另一边侧着脸,闭着眼睛不说话。
夏长明摸他额头的手慢慢下移,一寸寸地摸过他的眉弓、眼窝、鼻尖、嘴唇……那个小男孩真的长大了,轮廓出落得更加挺立俊秀。他确实是认不出霍启明,却不代表没有隐约的感觉。同样都是觊觎他的人,夏长明能给软红高层喂药然后将人丢到一边自生自灭,对着霍启明,他潜意识里却无端生出纵容,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甚至还将那段被囚禁的经历闭口不谈。
像撸猫一样随意地摸着人的脸,夏长明忽然开口:「我在软红这几年,背后一直都有你关照吧?光就小天和佩生招惹的那两个客人,就是连软红都害怕得罪的。」
霍启明依然闭着眼睛,还是不说话,就像已经晕过去了。
可夏长明一旦将霍启明和豆豆联想在一起,就能掌握许多他的小习惯。
比方说豆豆总是装睡赖床,光看神色完全看不出破绽,只有靠的近了甚至抱着他睡过,才能知道他睡觉时的呼吸规律和装睡时完全不一样,长大后的霍启明自然也是这样。
夏长明心忽然就软了,霍启明追了他三年,豆豆找了他六年。他夏长明,被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追逐了九年。
怎么能令人不动容?
这一定要感谢沈寒凛,如果不是沈寒凛去查到,夏长明要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等来霍启明自己坦白。
他怎么就忘了呢?豆豆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个别扭的孩子。
伸手盖住霍启明的眼睛,夏长明的低柔的声音传进霍启明的耳膜,虽轻却沉地敲击着他的心门:「对不起,豆豆,哥没能认出你,你长大了。」
「真不说话?豆豆,再喊我一次。你喊,我就认你。」
霍启明在夏长明的手下乖乖闭上眼睛,睫毛在闭合时不经意地刷过对方手心,带来一片酥痒。
夏长明看着一点都不反抗的霍启明。那么乖,那么可爱,令人根本想象不出他都做过些什么。被一个捧着真心追逐了这么多年,就连名字也是为着自己而取的。
霍启明在八岁前没有名字,只有豆豆这个小名。回来以后霍父对他起了兴趣,第一次叫他去书房,问了他的名字,他回答「启明」。
有人点亮了他的眼睛。
没有谁能不为之动容的,可夏长明感动归感动,他最终还是给不了霍启明些什么。谈恋爱?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何况对方还是他曾经视为弟弟和学生的霍启明。
让他叫自己一声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