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痛痒的闲话。老陶和佣人们都安静下来。客厅里只有电视还开着有声音出来。
等电视里喜气洋洋地跨了年,老陶才领着佣人们又说了几句吉祥话。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这个年就算过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翻身的时候被硌醒的。掀开枕头一看,嚯,倪曼这是给我整了个砖头。
项知言已经起来了,在厨房做早餐,我已经闻见味儿了。
我去翻他那边的枕头,好嘛,又一个砖头。
我穿上拖鞋跑到厨房,腻腻歪歪地挂在他身上。项知言在煮面,正在看火,一会儿不注意得煮耙了。可是我这么闹他他也不躲,应该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就随我去了。
我说,老爷新年快乐啊,我的红包呢?
项知言说,你枕头下面不是有了?
我耍赖,两回事,我要你给的。
项知言抱着我,撸撸我头发,说给给给,要多少给多少。
我让他顺了一会儿毛,总算是高兴了。
面最后还是煮耙了,我们只能去大餐厅吃早饭。
倪曼猫过来的时候看到耙了的面条和赖在项知言身上不肯放开的我,表情很微妙。最后我们一起去大餐厅的路上,还偶遇了准备找过来的郑德安。
这开年真有意思。
等到我们早饭吃完,老陶就来说又有人过来拜年。
他特地来问我就觉得大事不好,果然他嘴里两个名字一说出来,我就觉得头大。
徐弱江和翁松,我爸那部传记电影定的导演和编剧。
郑德安脸色已经黑下来了,看样子是真的想关门谢客的。要是别人也就算了,这两位都是我爸多年的同事和合作伙伴,最后离开耀华其实多少也算是形势下的正常选择,和孟家的牵扯不多。不说多奉为上宾,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左右我nainai那样的人我都见了,没必要在这样的长辈面前摆谱。
我礼貌地跟倪曼还有郑德安说了一声。郑德安脸还黑着,终究还是默许了。我就请老陶把他们请到会客厅,然后回自己屋里换了身衣服就过去了。
打开会议室的门,徐弱江在看墙上挂着的一副画,翁松坐着,正拿着杯茶在喝。看到我来,马上就放下了。
“徐老,翁老,新年好。”我打招呼。
“孟小先生,新年好。”徐弱江开口,翁松也和我拜了个年。
我坐在他们对面,然后就没话了。
我其实还挺习惯这种场面的,这两位都不是长袖善舞的人。我是小辈和他们没什么交情,更没话了。
徐弱江拍的片子和本人性格极其相似,非常喜欢那种大而空的壮丽场景和缓慢推进的镜头。风格肃穆又沉重,台词Jing简到极致,很适合历史题材和传记。翁松是和文老齐名的编剧,写过很多有名电视剧。卢丹平说的没错,如果是他们搭班来拍我爸的传记电影,至少从阵容上我不应该再挑毛病。
可惜制片是孟建华。
彼此踟蹰了一会儿,我毕竟是晚辈,总不好就一直端着让长辈为难。索性先开了口,礼貌地问了他们来这一趟是做什么。
徐弱江和翁松对视一眼,翁松从身边的公文包里拿出来一本厚厚的本子,里面还夹了不少书页,以至于看上去比原本的厚度还要厚得多。
“这是……改到现在的,最后一版的剧本……”翁松说着,把本子推到我面前,我犹豫了一下,没伸出手去翻。
我这样拒绝的态度明显让徐弱江和翁松开始不安了起来,翁松紧张地看了眼徐弱江。徐弱江叹口气,开口:“孟小先生,我想问问你,为什么对孟先生的传记电影的态度这么消极呢?”
他推了一下眼镜,身子略微往前倾了一下,整个肢体语言非常诚恳。
“我……我们和你爸爸,30年的交情了,他常常说起过你。”徐弱江,“他不搞家族企业,子承父业那一套。但是他提起你,一直是很骄傲的。虽然之前没有机会和你深聊过,但我相信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一定很好。”
他的态度非常温和谦逊,实在不是让人心生恶感的人。我只能以诚相待,回答:“您客气了,我……您既然执导这部片子,应该和孟家有来往,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这样说。”
徐弱江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意思是真的不是在说场面话,“我们的确从你叔叔……或者说孟家那边知道一些关于你的事。我们毕竟不是亲属,只是同事朋友,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多活了这么些年头。总是还有几分识人辨事的眼光。孟小先生,你不是传言口中的那种人,你是个有骨气的。”
“您抬举了。”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们也是第一次见,承蒙抬爱。”
“怎么是抬举?”徐弱江诚恳地说,“我和老翁,还有文入渊,都聊过你的事,也看过你的那部《盲野》,从成片来看,很稚嫩,但是能写这样剧本的人,有悲悯之心,不会是忘恩负义的人。”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这句夸奖。《盲野》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