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每一处都被他无数次地亲吻和抚摸过。
这就是桑多的比奇,可他又已经不是那个比奇。
直到比奇轻声叫了一句“长官”并朝桑多伸出手,桑多才回过神来。
比奇也在克制着内心的情绪,他无法形容看到桑多两鬓白发的那一刻到底是什么心情。他很心痛,但更多的是决堤的思念汹涌而出。
如果不是索坦松在场,他可能会毫无形象地哭出来。
他承诺过自己不会做什么激动的行为,可当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和记忆中的重叠在一起——比奇用力地盯着房间的物件,以免眼眶装不住泪水。
桑多让他们两个进来,随便坐一会等他换衣服。可进到洗手间后他却用冷水洗了好几把脸也没法冷静下来,扶在池子边缘的双手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让他失去理智。
他真是恨透了索坦松。即便索坦松要带比奇来,能不能也先跟他打个招呼。桑多现在可不是当初穿着军大衣站在台上的高级特管员了,而显然自己刚刚的形象要比他预期的还糟糕得多。
他不敢在卫生间磨蹭太久,生怕索坦松转个背又溜掉,剩下他和比奇大眼瞪小眼。于是他慌乱地冲过脸后,赶紧套了一件衣服又钻出来。
他给两个人倒酒,给他们发烟,让他们找地方坐,别客气,都坐。
认识那么久了,可出口的却只有客套。仿佛三人只是久未谋面的好友,气氛比战友之间还要尴尬。
桑多小心翼翼地开启着话题,问他们最近怎么样,这些年怎么样。
索坦松本想留给比奇答,但现在比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只有他滔滔不绝地说。他把在电话里和桑多说过的现状又重复一遍,等着比奇做好准备。
可惜比奇总也准备不好,他时不时地嗯两声,笑一笑,然后喝着壶里的酒,再望着桑多或其他的桌椅出神。
说到最后,三个人冷场了。
索坦松想找理由先走,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两者,谁知桑多比他更先一步站起来,说那就一起吃餐饭吧,反正我都来了,请我吃餐饭总行。
原谅桑多的愚钝,他实在处理不好这样的感情。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打了大半辈子的光棍。
(107)
这一顿饭吃得十足艰难。
索坦松为了避免尴尬,试图把奈特、科里亚和格里菲斯都叫来,但后来想想还是作罢。现在三个人都没法让这两人进入常规程序,那叫了更多的人来,恐怕他们会彻底沉默。
比奇的状态反而因换了环境而好一些,在餐桌上他也开始主动问桑多问题。
他说,长官有没有受伤,那战争打了多久?
桑多说真正交火的时间不到一年,但前期筹备和战后重建耗时不可估量。战争是在大家都没准备好的时候掀起,牺牲了不少士兵,现在莱兴有一批家眷要安置,边界的城市也要重新建设。
比奇又问,那长官现在是在什么职位?
桑多说我没什么职位,光荣退役吧。如果往后没什么需要到我的地方,我也能得到一套安置房。我去看过那里的环境,还是不错的,前有庭后有院,算是一栋小别墅,适合我这个老家伙。
“以后没事了我还能种种花养养鱼,等你们的黑名单解除了,回莱兴的话也能有落脚的地方。”
比奇再问,那也就是彻底离开那个环境了?莱兴还有其他难民营吗?
桑多说据我所知是没有,但如果之后莱兴加入兽象联盟,那情况就不一定了,听说是有这个准备。不过那已经不是我这个老家伙能Cao心的,再怎么快也得五年之后了。
说到公事上的问题,桑多就能把话接下去。可一旦话题过到了私人生活上,桑多就有些答不上来了。
所以当比奇问道“长官,那你现在是一个人吗”之际,桑多哑然。
桑多当然知道比奇问的是什么,他举起酒杯的手停了一瞬。
只不过他选择听不懂,回答——“不是,现在还在公寓里,首都那里有一处暂时放我们这些人的地方,虽然环境比较拥挤,但没事还能串串门。”
索坦松赶紧借口去卫生间,他再待下去怕不是要选择自杀了。
比奇很难过,他并不知道桑多是有意不回答还是在规避。他也举起酒杯咕咚咕咚灌下几口,稍微壮了胆,才把话题接上,“我想知道长官是不是一个人,我是指……一个人住你的那套公寓。”
桑多咬紧了牙关。
他不喜欢说谎,一点都不喜欢。那么多年来他就是因为有话直说让他吃了那么多亏,可他到老也不懂得改变。
但这一次,他选择说谎。
他说,不是,有别人。
比奇的心脏被拧了一下,但话已经问到这份上,他就不打算刹车了——“是和长官什么关系?”
比奇不依不饶,而桑多也只能将话说绝了。
“比奇,我们分开四年了,”桑多放下了酒杯,酝酿片刻,错开目光盯着空出来的餐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