烜长叹一息,“夫妻本是一体,既然你看不惯霍泱,以后也不必来找我这个姐夫了。”
霍鸢从未想过,她自以为对她痴心一片的王烜,竟会为了她姐姐,撕毁二人十几年的情谊,同她决裂。
“好、真是好啊!”霍鸢恨恨道。
“小鸢,”王烜觉得现在的霍鸢不但他看不透,还执迷不悟得很,“你姐姐病了,她根本没有在打理集团的事了。等她病好了,就会卸任。所以这件事,孰是孰非,你好好想想,别为了外人,伤了苦苦等你归来十年的亲人的心。”
霍泱这几日被梦魇住,时常颠来倒去梦到那个叫大越的朝代轶事。醒来总觉得心头压了块沉石,重得她喘不过气来。
于是身体便恢复得慢,咳嗽也不见好。
王烜看到她成日神色恹恹,便开车载她去若耶山上看夜景。
星空万里,银河飘渺,王烜搂着霍泱坐在车前盖上,不知今夕是何年。
“王烜,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怎么说?”
“我第一次见你,便就觉得似曾相识。”
王烜笑,“霍泱,你竟然忘了我们幼年时就相识,你我起名还有着源渊。”
霍泱吃吃娇笑,“怎么?你火气太旺,要我为你倾倒浇灭?”
秋蝉夜鸣,像是在伴和霍泱。
“其实,爷爷和我说过的。”霍泱跟他娓娓道来,“我命中缺水,想来是为你流许多眼泪才至此,取了‘泱’字,才好跟你水火不容,不生干戈。”
“你怎么就为我流许多眼泪了呢?”
“所以说是前世嘛!”霍泱不理他了,小声嘟囔着骂他“笨蛋”。
王烜听到了便要追过来堵她的嘴,霍泱躲着身子不给他亲,笑闹间,霍泱被垫在身下的披巾缠住,绊下了车盖。
这车前盖不高,摔下去也只是掉进柔软丰茂的草地,霍泱却是面朝下没了声音。
王烜起先以为她在恶作剧,还在车盖上叫她:“霍泱!小赖皮鬼,是要我下去抱你上来吗?”
霍泱没回话,王烜这才一惊,跳下车把人翻过来,霍泱竟是呼吸平稳地晕了过去。
“霍泱!”
*
信陵君出征前,长公主邀他一会。
似乎早已习惯他的避而不见,哪怕四下无人,长公主也端坐在帷幕后不露面。
信陵君到后,许是因为他出征在即,两人鲜少地客套寒暄了一番。
沁水有意提及伽蓝,“前几日谢府递了请帖来,该是伽蓝要给将军践行,听闻将军回绝了?”
信陵君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小公主已为谢家妇,哪怕那三公子肯,恐怕也是会为旁人所碎言。他偏头透过窗柩看了眼屋外,春光易老,韶华已逝,他与长公主二人相互牵绊着,转眼又是一春。
“多事之秋,长公主见谅。”
沁水缄默,她酝酿半刻,给信陵君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户人家,老母亲瞎了眼睛,儿子娶了新妇。这一天儿子外出打猎,新妇从屋外扫地进来,看到一只老鼠正在咬婆婆的衣角,眼看着就要咬上婆婆的手背了,新妇二话不说举起扫帚就要朝老鼠打去。
这时儿子正巧回来看到了这一幕,他连忙制止了新妇的动作高声质问她为何要趁他不在毒打他的母亲。新妇说,她是要赶老鼠,并且不会打到婆婆身上。老鼠早就被吓得逃之夭夭,儿子没看见老鼠自然不信,扬言要休妻。
新妇对丈夫说:‘我虽才嫁进来没多久,你我二人情谊尚浅,但我不能忍受这样的屈辱,我愿一死,以证清白。’
说完,新妇走出门,投河自尽,死不见尸。”
“长公主这是何意?”信陵君隔着帷幕作了个揖,“恕烜愚钝。”
他仍是唤她长公主,临走前他也依然不愿承认她是他的妻。
就连叫“公主”,前面也定然不会去掉那个“长”字。
因为他心底的公主,怕是只有伽蓝一人。
“就是倏忽想到了,便说给将军听听。”
王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但他无暇细想,“时辰不早了,烜告退。”
“王烜,”沁水想,他或许会惊讶她第一次直呼其名,但于她而言,这该是最后一次叫他了,“若有来生,你会如何对待霍泱?”
王烜欲离席的身形顿住,他心中一块重重的石头被掂量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睛,“我会珍惜你。”
沁水苦笑,她早就知道不会得到自己想听到的。
何苦为难他?又苦了自己?
沁水道:“将军此去前路凶险,沁水惟愿您大杀天下jian佞,守得四方安宁。待您平定山河之日,沁水定当自饮三杯遥祝。”
信陵君毕恭毕敬行了礼,胸怀处热血激荡澎湃,仿佛戎装已在身。
只是大步走出这深深内院的将军不会知晓,在他身后那位梳着妇髻的公主,早已泣不成声。
沁水望着信陵君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