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掩去了。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霍杨那些年谈过的恋爱不是过家家,他确定自己在这事上还不到眼瞎的程度。
叶朗弯下腰,又陷进了沙发里。霍杨竭力定了定心神,一时间,叶朗那些莫名其妙的叛逆,十天半月不肯见他,电话里克制得近乎生疏的语气……全都涌入脑海,把他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锅粥。
那道视线又跟了过来,落在他身上。霍杨盯着屏幕,喝了一大口不知冷热的水,竭力定了定心神。
他一本正经地打字,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写了些什么,明明合同都写了一半了,他一来二去的看了好几遍,才勉强写下去,边写边汗蒸。
叶朗也不知道究竟在看什么,眼珠子基本没从他身上摘下来过。还在他咬了一口空杯子的时候,走过来填满杯里的水。
好不容易在煎熬里把活干完了,霍杨灌了一肚子水,扣上电脑,清了清嗓子,“不早了。”
“嗯。”他应了一声,没起身。
“你要是喜欢那个沙发,你就睡那吧。”霍杨站起身,感觉膀胱要爆炸,“睡哪?”
后面叶朗窸窸窣窣地起身了,估计想睡床。
洗手间在里间卧室里,霍杨往前走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抱枕越过他的肩膀,飞落在前面的大床上。他还没反应过来,脚下突然一绊,重心不稳地朝床上扑过去。
霍杨脸朝下,重重砸进柔软的被褥里时,脑海里这才慢半拍地闪过一句话:“大事不妙。”
床,是个非常不好的谈话地点。
成年人在床上谈事情,养分总是容易流到下半身去。
霍杨刚曲起手臂,撑起自己,叶朗握住他的肩头,把他用力翻过来,整个人居高临下地压了上去。
霍杨一直起身,就被摁下去;再直起身,再被摁下去。来回拉锯了几次,他感觉自己老腰要废,只得无奈地停了下来,“别闹。”
“你还觉得我是在闹?”
霍杨一抬头,不小心看见了叶朗发红的眼眶,不由得一愣,“你……”
就是这一愣的功夫,他眼前一黑,少年猛低下头,用力堵住了他的嘴唇。
这动作大大出乎了霍杨的意料。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状况。
说是亲吻,叶朗却只是和他嘴唇相贴,身体僵硬地保持着距离,生怕两人的皮肤挨着一点儿似的,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动作。这倒像是被逼急了的挑衅。
霍杨把手搭在他肩上,发现这气势汹汹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浑身都在发抖,细微却又压抑,像在辛苦地忍着什么激烈的情绪。
霍杨条件反射开口,“朗朗……”
他忘了两人还是嘴唇相贴的状态。
叶朗忽然掐住了他的下颌,硬生生捏开他的牙关。shi热的舌尖相碰,像两道强电流相通,震痛了他记忆里一道不曾愈合的伤口。
chao水一般的记忆在他脑海里泄洪的时候,他想起了一个模糊又遥远的身影。只存在于他的记忆里的,已经被命运生生抹去了的那个人。
平生不懂温柔,却把所有温柔都用在了他身上。
不会表达,不会靠近,好像是生人勿近的外表下,藏着的不是冰山和深渊,只是个孩子一样的灵魂。
叶朗近乎凶狠地摁着他,摁得很牢,是那种深入的、又掠夺性质的吻,唇齿探进来的力度粗鲁,把霍杨都咬痛了,这粗鲁背后又有不管不顾的委屈。霍杨挣不开他这股突生怪力,任他胡搅蛮缠了一会,忽然勾了一下他的舌尖。
他趁着叶朗浑身一震的空隙,一撑床铺,直起身来,压着他的额头,“……不是这样的。”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四唇再次相接。
霍杨轻轻啄了一下,又啄了一下,情不自禁一样,越来越快,也越来越用力。叶朗的呼吸很明显粗重了,稍稍一动,就被青年制住了,含糊不清地命令道:“老实点。”
他只好老实下去,心里却又焦渴至极。就在他忍无可忍的时候,有一缕温热的呼吸带着痒意,钻进他的唇齿之间。他下意识地想捕捉,灵巧的舌尖趁机钻进他的牙关,扫过了他的牙龈。
这一下带着强烈的麻痒,激得叶朗狠狠打了个颤。
霍杨也不再撩拨他,深深吻了上来。
他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已久的人,焦渴得接近毙命之际,遇到了荫凉婆娑的绿洲。他把霍杨的吻当成了清甜的柔波,大口吞咽,想要溺毙在里面。
情迷意乱。
不知纠缠了多久,停下来时叶朗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喘着气。青年搂着他,摸了摸他的脊背,许久,低低地叹了口气,“混账东西,瘦成这样。”
叶朗好不容易才把惊涛骇浪的情绪都压回去,他嗓音都抖了起来。“哥……我不住校了。”
“好。”霍杨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以后不分床,我要抱着你睡觉。”
“好。”
“不能回来太晚,不准出去跟人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