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渊是我亲手掐死的,他的脊梁剑还在我手里。诸葛兄对我固然重要,但骰子,你假扮他就没意思了吧。”
“不是,李兄,你容我想一想。”
诸葛渊“啪”地合上扇子,一下一下地敲着额头,锁眉沉思,“不对……虚年……难道……”
他似乎是想通了某个关窍,猛地抬起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李兄,未知你在此间度过了多少年岁?”
这回换成李火旺听不懂了,“什么多少年岁?”
诸葛渊道:“自你来杏岛,大抵过去了多少日子?”
李火旺下意识便答道:“有两年吧。”
话音落,他又警惕道:“你想说什么?”
诸葛渊叹了口气,“李兄,的确是小生错了。”
他神态认真,咬着这个“错”字时,李火旺胸膛猛地一抽,好似被火苗灼了一下,紧接着痛意便蹿遍了四肢五骸,竟较他剥皮剖腹,置润五行时还要难以忍耐。
李火旺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说书人张张合合的嘴里就会吐出“以死谢罪”之类的话,仿佛下一秒眼前人就会消散在火焰当中。而自己哪怕竭尽全力,仍旧无济于事。
他什么都留不下,留不下他的人,更留不下他想活的心。
“别说了!”李火旺痛苦地抱住头,“别说了!”
诸葛渊愕然,不知触了他什么逆鳞,愣了半响,却只能呆呆地喊一声“李兄……”
两字脱口,他忽然意识到,相较于竹屋下棋谈心,李火旺已然添了些不堪回首的经历,一如那邪祟所说的修真,又如他所谓的掐死自己,再如他口中骰子的阴谋。
这些幻象,对于自己,或许不过浮生一梦,对于天生迷惘的心素,却无异于雪上加霜。
他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张了又合,闭了又开,始终发不出一个音节。
说书人本该舌灿莲花的,然此时无声,更胜有声。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李兄,是我来迟了。”
“我原来以为两天并不碍事,却忘了虚年食岁,外间一日,此间一年。幻境当中险象环生,让你受苦了。”
“李兄,你在此经历了些什么幻象?不必害怕,无论是什么,那些都是假的。”
“李兄,你所说的我死了,黑太岁说的修真又是怎么回事?”
“李兄……”
诸葛渊喋喋不休时,幻觉红中也忽然一拍脑瓜子,乐道:“老大!我知道了!他看了我!刚刚他看了我!”
李火旺心头一跳,目光落到和尚身上。和尚点了点头,担忧道:“道士,这位诸葛先生,好似真的可以看见我们,方才他进来之时,目光似乎在我身上有所停留。”
刺啦一声,李火旺的紫穗剑瞬间撞过诸葛渊的折扇。后者侧身躲开这一击,便袖了手,立在原地,任凭李火旺用剑指着他脖子。
“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假扮诸葛渊?”
诸葛渊苦笑道:“李兄,小生是诸葛渊,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倘若李兄仍旧不放心,可以验一验小生的身份。”
李火旺下意识要追问,吞了吞口水,才道:“怎么验?”
幻觉红中欢喜地拍着手道:“老大,快撕开他脸皮看看有几层!什么坐忘道,连老大你也看不出来,不应该啊!”
诸葛渊仿佛听见了幻觉红中的提议,也笑着道:“李兄若是怀疑小生为坐忘道,何妨划开小生的脸,数数有几层脸皮。”
但他的笑同红中天差地别,有如清风过山岗,明月照九州,令人胸头块垒一荡而空。
李火旺被这笑迷了眼,竟生出自己身处西海杏岛的错觉,如此一来,握剑的手便不太稳了。
幻觉红中急道:“红中老大,色令智昏啊!你别被骗了,这坐忘道穿诸葛渊的衣服,就是为了取信于你啊!难不成你忘了,幻觉诸葛渊是怎么骗你的?”
他说着,站到诸葛渊身旁,与其并肩而立,装模作样地掸了掸袖子,拱起手朝李火旺拜了一拜,语调古怪地唱道:“李兄,珍重……”
最简单的四个字,却唤醒了最深处的痛与苦,李火旺一张脸有如太阳西沉,黑得吓人。
和尚急忙道:“道士还没好,你别往他伤口上撒盐。”
却已经迟了,李火旺额上青筋暴起,一把扣住幻觉红中肩膀,将其摔到地上,不待他反应,一把剑已从天而降,刺穿了他的喉咙。
鲜血汩汩流了一地,红赤赤的脸痛到扭曲变形,被修真的坐忘道却仍旧桀桀笑着,一边往外呕血,一边嘶哑着喉咙喊道:“咳咳……红中老大,我都是好心啊……咳咳……你怎么不信我呢……”
“我让你说!我让你说!”李火旺暴怒之下,抽出紫穗剑,照着红中的肚子就是几剑。
他甚至顾不得面前的诸葛渊究竟是真是假,直接掏出刑具包,用脚踩着红中的手脚,将他钉成个大字型。
极端的痛楚之下,连蜷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