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王若有反心,六殿下将下西南这一趟活差与主子,分明是陷主子于两难。主子,这是?”
萧洵抛着从谢兰玉腰间取下的香囊,咻咻地动作,飘出一缕接一缕药香。也只这么一点药剂漏出,心神渐宁的同时也头昏脑胀。“谢兰玉随身戴的香囊。将这个拿去给陆寿臣看看,我瞧着不止是安神用的。”
天色不早,他们一行人在官道上的客栈住下。
谢兰玉睡了一整个白天,晚上倒睡不着了。挑灯在屋内练习走路,离开了依仗,他也能走上半会儿,步子还不大稳健。
子时,萧洵从外回客栈。进门前往楼上看了一眼,谢兰玉的房里还亮着灯。
他不走正门,见窗子开着,纵身从窗子进屋。
正挪着小碎步的谢兰玉,一时不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摸着椅子瘫坐其上,没屁股开花。
冷了两秒,萧洵似乎在等着谢兰玉开口。谢兰玉摸不清萧洵此刻的想法,看样子是恼火他没实情相告,继续骗取他同情和自责。他自觉挺敞亮,但有谁敞亮到大半夜不睡觉房间里瞎晃,明显是避着大伙做见不得人的事。
“能走多远了?”萧洵说着,走过去顺走了谢兰玉手上的茶。
“不借物十步之内不成问题,扶墙走得远些,多了吃力。”谢兰玉半真半假地说。烛火映得他额上的细汗闪一层银光,练了一个多时辰,累的。
世人大多以貌取人,谢兰玉姣好的相貌令他说什么都容易取信于人。
实际他的断腿阴差阳错经蛊虫乱窜续上了先前错节的经脉,恢复得不错。久病成医,他如今也能顶半个庸医。路上少了府内医师例诊,他自己也能对付。
自然不止十步,能走但吃力倒是真的。只是谢兰玉存了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心思,示弱容易打消人的戒备,出门也好办事。
萧洵不疑有他,又问他,“走时双腿还会疼痛吗?”
从窗子进来的风带着寒,烛芯不稳,明光一团左右摇移几寸。谢兰玉手抵着唇咳了两声,长睫微颤,“开始时明显,现下还好,只是有时走着走着会刺痛无力。”这是真话。谢兰玉头疼的也是这怪症,本来走得好好的,摔一跤就现原形了,爬都爬不起来。
萧洵走到窗边合上窗,站在谢兰玉身后,视线从上移至下面的靴履,谢兰玉的靴面干干净净。
萧洵嘴角一提,宽慰他道,“等到了王府,请药王好好看看。以药王的医术,定能恢复如常的。切忌急于求成,以免冒进再伤了经脉。”
谢兰玉笑着应好。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吧。”萧洵说完却没有立刻走的打算。
谢兰玉身着单衣,衣衫勾出腰身,襟口袒露一片,丰若有肌,柔若无骨。他撑着红木桌起身,不多吃力。拆了发冠,形容秀丽,有几分弱柳扶风那意思,落在萧洵眼中就是费劲了。
“萧洵,不用…”谢兰玉一句话渐渐隐声,不待话音落他已经被抱到榻前。
“送你件小玩意。”萧洵为他脱了靴袜,卸了先前的银链,系上了新的脚镯,联接处裹了小寸红绳做点缀,圈住脚踝的一环铃铛,一动…是真热闹。
萧洵手握着他的足弓,另一只手手欠地拨弄银铃,抬眼得意地看着谢兰玉,一副喝花酒的风流浪荡。
谢兰玉熟悉了他这一套惯用伎俩,波澜无惊的冷脸上,余下的是被捉弄的无奈。
“啧——”
萧洵又在他脚底挠了一遭。谢兰玉痒得往回收了脚,一排铃铛跟被风吹了似的,起伏跌宕,丁零当啷,他难得露出不满的神色。
“别取。”萧洵帮他掖着被角,半似威胁。躺倒的谢兰玉,半是迫于淫威半是懒得应付,闭着眼想事情。长发披枕,睫翼停在眼下,如翻转的瓦片盖檐,动也不动了,乖觉的样子十足具有迷惑性。
“明日就到了,休息吧。”
萧洵吹熄灯后,黑暗之中,谢兰玉缓缓睁开眼。眼前一团黑,闭与不闭没区别。谢兰玉轻叹口气,在脑子里捋了一道如今的局势。
因陈朝是靠太宗政变建朝的,所以对于叛乱一事草木皆兵。由此陈朝官制复杂,官员数众权力分散,单就拿兵权调用来说,枢密院掌调兵,三衙负责练兵,打仗则须另设将帅领兵。这一特点对规避底下人谋反极其有效,但由此带来的问题更多。打仗时,将不熟兵不会用人,不打仗时,军队懈怠不练兵。养兵养官的财政负担,最终转移到百姓头上。
而宫中两位皇子,政见不同,尤体现在对抵御外敌的态度上,六皇子党老派保守,为倾力避免战事可屈膝求和,九皇子党新派激进,主战立国威。除去军事问题,最大的症结是财政,还是钱。
钱从哪来,怎么来?上头的人给不出答案,便只能加重农商税和徭役。
谢兰玉曾任翰林院修撰不足一年,不久前遭遇变故不得已辞官。官场生涯不长,但对其中的弯弯绕绕心如明镜。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世道沉疴,光有仁远远不够。仁君如明崇帝,短暂盛世似乎只是浮光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