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阿嬷的孙女,那个与他一直相依为命的阿依朵。雷勇是不可能从金吾卫拨人伺候他的,奚王世子被拖在灵前,也根本没想到给自己这个便宜弟弟再拨些人。最偏远的那个小帐篷里,就只有阿依朵一个人守着,烧火添炭,端茶倒水,让自己看着长大的巴lun尔回来时可以休息一下。
火又灭了。阿依朵拨了拨火盆里黯淡的灰烬,幽幽叹了口气。奚王世子的帐篷里温暖如春,哪怕世子从没有回来过,也有最好的白炭日以继夜地烧着,一点烟气都冒不起。而轮到巴lun尔的帐篷,却只有少得可怜的黑炭,以及一小堆晒干的马粪……
即使这样,也很快烧了个干净。
起身走到帐篷门口,阿依朵侧耳听了听前面的哭声,决定还是去讨一点炭来。快去快回,应该能赶得及巴lun尔回来。这么冷的天,至少,要让他喝上一口热水才行啊。
“啊哟!”
抱着好不容易讨来的一小筐黑炭,心事重重的阿依朵低头疾走,冷不防,却和一个人迎面相撞。连人带筐子摔到雪地上,还没看清是谁,对面那人胸口明显的炭黑痕迹就映入了眼帘。
“贱婢大胆!”
和阿依朵撞在一起的,是奚王世子的嫡长子。
论年龄,奚王世子比元绍还要大些。但一来奚王世子没那么龙马Jing神,十三四岁就让身边的女人生孩子;二来世子妃是个剽悍姑娘,她没儿子之前,世子身边哪个狐狸Jing都不许生。便是偷摸着生下来,女儿还罢,男孩子那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送去黑山见了天神。
这样一来二去耽搁了时间,以至于奚王世子这位嫡长子比太子还要小个几岁,满打满算也只有十五六岁。或者是之前手段太狠得罪了天神,世子妃后面几胎要么是女儿,要么就干脆没有养住,十来年折腾下来,膝下就只剩了这么一个儿子。
如此一来,小王孙受到的宠爱可想而知,说声要奚王的白胡子,那是绝不会给一根半黑不白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正是无法无天的时候,被一连三天的跪灵哭丧拘得七窍生烟,路边有块石头都会去踢一脚了,哪里还禁得一个大活人撞到身上?
见少女摔在了雪地里,小王孙斜斜瞥了一眼,一个“打”字已经到了舌尖。这要是哪家不长眼的侍卫,哪怕是不受宠的表亲,打了也就打了,打死算完。堂堂王孙,未来的奚王殿下,打死个把人有什么担当不起的?
然而一瞥之下,雪地里滚倒的却是一个少女,容貌如何暂且不说,只一双惊惶的眸子盈盈水润,别有一番楚楚动人的风味,满腹怒气顿时就灭掉了七八分,上前一步,竟然想要伸手去拉。
主子如此,跟随的从人自然有眼色,举起的拳头也都放了下来,三三两两地围成一个圈子,把少女围在了中间。阿依朵惊叫一声,却已经无处躲藏,最后只得把炭筐紧紧抱在胸前,尽力蜷成一团。小王孙伸出的手指便碰到了筐沿上,看着指尖蹭到的一点炭灰,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怎么,爷好心拉你,你就这么对爷?”小王孙黑着脸又迈了一步,“把爷的衣服都蹭脏了,你要怎么赔?过来,给爷擦干净!”
“奴婢,奴婢……”
一句话的工夫,炭筐便给人劈手夺了去。阿依朵扎煞着两只染满炭灰的素手,泪水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到底还是跪下磕了个头,就地抓起几把雪,忍着刺骨的冰寒用雪水搓干净手掌。小心翼翼地挨近,指尖还没挨到小王孙前襟,衣领已经被一把揪了个结实。
“这么脏的手也敢碰爷?用你的衣服擦!”
低低的哄闹声四起。虽在丧期,没人胆敢嬉笑,还是有从人凑趣道:“爷,小的看她衣服也脏了--要不,索性让她给您舔干净?”
“这主意好!”
“反正她也该学学了……”
脸颊几乎被按到了那人胸口,阿依朵拼命挣扎着,却怎么挣得过男人的力气?更何况周围还围着至少七八个人,哄闹声此起彼伏地传来,一句比一句地让她无地自容。窘迫到了极点的时候,她终于嘶声喊了出来:
“住、住手!我是巴lun尔少爷的人!”
巴lun尔?
拉扯着少女衣襟的手并没有停。小王孙侧头向身边投去一瞥,立刻就有从人答道:“那个蓝眼睛的……”
“杂种”两个字还没出口,身边忽然响起了一声怒吼!
吼声如孤狼,如伤豹。伴着吼声,小王孙肋下仿佛着了一记重锤,身子重重往旁边栽倒。少女柔软的身体已经被推出了怀抱,取而代之的,是在视线里越放越大的一个拳头……
以及,那双燃烧着澎湃怒气的,蓝色的,眼睛。
“姐姐,快跑!快跑!”
一边喊着,巴lun尔一边紧紧扯住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小王孙,另一只拳头一记又一记地轰了上去。不管边上的人怎么拉扯殴击,两个人还是翻滚着纠缠在了一起。小王孙虽然自幼练武,这等街头打架的把戏却根本不熟,一时间竟然摆脱不开。情急之下,也是一拳抡在巴lun尔脸上,跟着拳打脚踢,用足了力气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