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黄老尚书最近地大动作, 临安郡主的态度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之前多次交锋中好像是皇帝占据上风,每每得利, 可是我从小到大在京中十几年, 从未怀疑过黄尚书的手段,在吃了那么多闷亏后,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对于临安的评价, 许清元颇为认同。之前皇帝多是应势而为借力打力,罕见的一次主动反击想要设置监察法司还被黄老尚书给搅黄的彻底。
“郡主什么时候动身返回任上?”不谈这些糟心事,许清元问了一句返程时间, 但又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才说道,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当不当讲。”
临安郡主将其他人打发下去, 歪头抬眼看着她, 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以前不熟的时候还敢上门来大胆游说,怎么如今反倒磨蹭起来。”
“此事不同其他, ”许清元抿唇, 小心地提起以前的事情, “跟郡主交给我的木盒子有关。”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等她再开口,临安抱臂往椅背上一靠,说了下去:“交给皇上的证据中虽然涉及许多朝廷重臣,但他们仅仅是下家,真正的始作俑者还没有头绪。你想接着查下去?”
说完, 临安又神情莫测地问了一句:“难道你不怕落得我老师那样的下场?”
许清元心中一滞,看来乔香梨的事在临安心中是一个迈不过去的槛。不过她还是肯定地点头:“是, 所以我想借郡主的力量一用。”
“说吧。”
“我想在外差的时候去您封地上看看。”许清元还没说完, “还有, 请您将一直负责调查囚童一案的人手借派给我。”
“你要去封地不是问题,我会让管家同你顺路过去,也可以遮一遮别人的眼。但调查案件的那人是我的心腹,跟我在任上,此次没有回京,恐怕不方便。”临安郡主言罢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脸上丝毫不见失望,才意兴阑珊地补充道,“他手下几个办事的可以供你驱使,我会吩咐长史官的,有事你可以联络他。”
许清元含笑道谢。
本来年底该是热热闹闹的时候,朝廷也给官员放了假,可是大家的心绪都被朝堂之事牵动,今年还真没几个人真的能安心过。
内阁一贯是黄老尚书的自留地,法令几乎获得了所有人的支持,少有的中立人员只能保持沉默。
虽然其他普通朝臣们不敢太过跳脱,然而国子监的学生们却没有太多的政治顾虑,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儒家文化的熏陶下,没有官场经验的他们纯粹凭着一腔热血在为百姓奔走呼号。
古往今来,学生总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人们无法把审时度势——或者说势利,当成一种基本素养强加在他们身上,社会环境总是希望他们能保有一定的热血和正直,即便他们真的犯错,尤其是群体性的不触犯原则的问题,没人会对他们加以苛责,这也就造成了他们特别敢说敢做的特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民间呼声甚旺,八条令法的实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好在皇上同样在想办法尽力周旋,或者在程序上卡,或者在令法细节上打折扣,总之目的就是想要削弱黄老尚书的声势。
其中邓如玉、许清元等女官们联合上奏法人由垂直管理机构的建议,皇上顶着压力最终予以采纳,于是也导致他在其他项目上与黄老尚书的较量略输一筹。
将某些条令单独摘出来评议驳回皇帝不是没想过,可他也深深懂得百姓们教化程度低,只知道这法令对自己有利,根本不会去细考其情的人占了绝大多数,他们一旦听说谁反对八条法令,必会引起民愤,而反驳之人势必要失去民心。
这项油水补偿也成了无望,皇帝为安抚百官,大幅度提高养廉银,几乎是地方官员俸禄的百倍,此外,中央朝廷还决定把丁税的百分之五作为政绩返入地方衙门。
表面上一切都很完美,但是唯独女官加税和设立同县的事情被保留了下来。
女官们奔走呼号但收效甚微。人们认为设立同县后,女科生本来就占尽便宜,提高丁税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种印象无法轻易扭转,显然大多数人不会想到此举对女官的弊端——一旦有了同县这条退路,女进士的数量必会骤降。
许清元并不想一直呆在翰林院中,但是在下一个接替者出现,她不敢轻易离开。此令施行后,以后的形势只会越来越严峻。
一边考虑这些事,另一边她又帮着公主将抚幼院的管理制度加以完善,抚幼院逐渐步入正轨。不过一个可笑的现象是,院中越是规范,孩子们的生活越有保障,丢弃在抚幼院门口的孩子数量就越多。而其中又以女性弃婴占据绝大多数。
为杜绝这种情况,不让有些人因为抚幼院的存在而免去他们甩掉亲生女儿的后顾之忧,公主多派人把手院门的同时再度上书皇帝想要借助官府的力量杜绝此类现象的发生。
这件事倒是跟政治权力斗争不沾边,虽然是公主提出来的,可谁都看得出她是基于一片拳拳爱民之心,以及身为一个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