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雪把他们带下去前, 许清元叫住了曲介:“昨晚您回来的不早,我也没叫你, 事情办得如何?”
“回大人, 昨晚我去最大的青楼品香楼中见到了您说的那位公子, 他与一帮富家子弟在厅中饮酒作乐,他们中的几个人豪掷千金博花魁一笑,后来就……”曲介看了看许清元,有些顾忌她女子的身份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直说,以后不要吞吞吐吐的。”许清元看他一眼, 面无表情地说。
“是,小人知错。后来他们各人揽着一个ji子去了房间, 但是小人一直蹲守到后半夜, 发现那公子衣衫整齐地从房间里出来, 往后院走去,本来打手要拦他,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那些人最后居然放他通行。”曲介补充,“小的打听过,后院是老鸨和下人的住处。”
“辛苦了,你退下吧。”
在他人走后,许清元提起毛笔,在宣纸上慢慢写下了几个字:辛鹿、囚童、人市、抚幼院。
另外一边,公主也带着女儿进宫面见父皇和母后。皇后抱着孩子笑的慈祥,而皇上只是略坐片刻就要离开去处理公务,还说公主出嫁后应该多孝顺公婆,少回宫,免得让兵部尚书心中难安。
旁边皇后脸色有些挂不住般解释:“你父皇说的有道理,既然已经嫁人,也得考虑夫家,要是抽不出空来,可以让嬷嬷把孩子抱到宫里来,母后替你照看照看。”
“是。”清珑公主脸上不见生气,也没有丝毫失望,她起身准备恭送皇上离开的时候,出声说道:“父皇,之前女儿生产之时公主府受到jian人渗透,差点性命不保,多亏了父皇、堂姐和许大人提前预备下后手,女儿才得以母女俱安,多谢父皇疼惜。”
皇帝顿住脚步,他背对着清珑,声音威严冷肃:“但是你们胆子也太大了,临安的别苑毫无人手,万一出了事你让你母后怎么办?”
“许大人安排的很是妥帖,一切无惊无险呢。”公主忙解释,“不过还有一件事儿臣想要与父皇商量。”
皇上难得听到她这么正经的语气,出言问道:“何事?”
公主将抚幼院的种种情形一一道明,入情入理地分析道:“儿臣得知此事后,愤慨非常,然抚幼院终究是女儿的私产,众人只管拿钱没有人真心做事。女儿想,在京城中这么繁华富庶之地都有如此多的孤儿,更遑论全国其他地方呢。虽有县府赡给衣食,终究也没得可考,儿臣觉得将抚幼院归入朝廷立设,也能让天下孤儿有一个庇护之所。父皇以为如何?”
听到女儿的提议,皇上微微侧过头,似乎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虽然这些观点在他眼里还是有些粗糙简陋:“想法虽好,可齐朝多少省多少县,计算下来开支太大,还要筹备另一套衙门,一时办不成,你有这份心已算不错。行了,你陪你母后一会儿,早点回家去吧。”
说完,皇帝没有再停留,带着田德明离开皇后宫殿。公主回身看着母后手中的女儿,默默不语。
她一直关注着,但父皇从始至终没有抱过女儿一次。
后来她将今日进宫的事情告知许清元,对方却觉得还不错:“公主下管的抚幼院充其量只是您的或者皇家的私事,能提出将其公事化,这便是涉及政事,皇上没有斥责您,这是一大进步!”
“您放心,我会帮您慢慢地一步步走上朝堂的。”许清元对公主承诺道。
十一月后,天气更冷下来,期间佟三娘找到过许清元一次,说银钱已断,求她帮自己一把。
许清元将郡主送给自己的所有礼物全部死当出去,凑了一千二百两银子交给了佟三娘。
“多谢大人,我给您记入干股,以后一定还给您。”佟三娘双眼含泪。
她压力很大,下面作坊里几百几千的女工都指望着她吃饭,但是飞梭却迟迟研究不出来,商界内能借的钱都已借遍,实在没法子才求到许清元身上。
“我不要你的股份,这钱说是借给你,其实我也做好了拿不回来的准备。”许清元一字一句地说着,“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佟三娘一口答应,“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我知道这很难,但还是希望你要时刻记得保障女工们的生活,不要过度压榨她们。”资本的逐利性会让人迷失人性,将工人视为生产工具,许清元希望,最起码佟三娘不要成为这样的人。
佟三娘低下头想了一阵子,抬眼点头:“我明白您的意思,如果能熬过去,我以后一定会为纺业的发展和她们的福祉努力。”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清,但许清元愿意相信起码在答应过自己之后,佟三娘下决策之时能考虑一下女工们,不至于太过份。
临近年底,大理寺忙得人仰马翻,许清元找了几次才见到晋晴波,看对方一脸疲惫,她长话短说,旧事重提,拜托她在大理寺留意之前乔香梨和她调查的官员囚禁幼童一案。
晋晴波不敢打包票,只说试试:“最近黄嘉年和他在大理寺的亲信有些异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