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箭之下,也比她自己一人苟活要好上千百倍。
反正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哥哥也在遥远的东瀛,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回来了。
也许她可以去崆峒找师兄帮忙,可是谭静柏是江湖中人,是崆峒下一任掌门,他不该被牵扯进来。
苏芙从来都没有想到,君玥死后,她是如此的孤立无援,她孤孤零零的,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这边,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她。
君烨不敢直视苏芙的眼睛,她的眼睛里仿佛有烈火在燃烧,叫他不敢去看,他叹了一口气,妥协道:“我先去问问父亲吧。”
君烨留下这句话,快步离去,苏芙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风吹过来,卷着雪花飘进屋檐下,寒冷的冰渣子落到苏芙的脸上,冷得她的脸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伸出毫无知觉的手,摊开来,去接那飘落的雪花。
她突然捏紧那只伸出去的手,猛然回身,一拳打在大牢的门上,木质的大门应声而裂,破了一个大口子,支棱出来的木刺扎进了苏芙的拳头里,鲜血从她的手上流下,顺着白皙纤细的手腕蜿蜒而下,像是一条血红的小蛇,血ye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小小的红花。
君玥死的那日,血也是这样绽放的。
苏芙收回手,有听到动静的士兵赶来查看情况,见到这个情景吓得不敢靠近,苏芙收回手,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破裂的木门上还留着苏芙的血,士兵面面相觑,沉默着相视摇了摇头。
秦王帐篷里的灯整夜亮着,君玥死后,他帐篷里的文件就都送到了秦王这里,这都是君玥已经整理好的卷轴,里面还有详细的战略。
外面传来士兵的通报声:“王爷,苏夫人来了。”
秦王皱着眉抬起头:“让她进来。”
苏芙这是第一次私底下和秦王见面,秦王看起来比之前宴会上要苍老了很多,君玥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我听烨儿说,你要参战?”秦王审视着苏芙。
苏芙站在那里,任由秦王打量,她不卑不亢地回答道:“是,请让我加入。”
“你?你能做什么?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秦王不屑地一笑。
“女子又如何?巾帼不让须眉,北渊历史上,也出过女将军,最出名的那位胡云将军,您一定是知道的。”苏芙按住自己的胸口,“我的能力有目共睹,苦天城一战虽说没有引起大规模的战争,但也异常惊险,我不敢把所有的功劳都包揽于自己身上,可我的作用不可小觑。”
秦王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胡云将军从小就饱读兵书,十五岁就替父参军,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你呢?苦天一战,若不是烨儿的配合,以及玥儿的及时抢救,你就和他们一起死了,这样的你,还想要我把你带上战场?”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苏芙笑起来,带着点疯魔的味道,“我不怕死的,秦王殿下。”
秦王看了苏芙许久,久到苏芙快要睡着了,秦王才说了一句:“你可以担任我的副将,但你要能服众。”
“这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日,苏芙当着全军的面,一箭射穿了校场上迎风飘扬的五丈旗帜,那些嘈杂之声瞬间就消失了。
人们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一身玄甲的漂亮姑娘身上,她面上不悲不喜,只是淡淡地看着那面被她射穿的旗帜,随即提着弓箭,下了校场,一个人离开了。
她的背影纤弱修长,却蕴含着蓬勃的力量,她是钢铁做的美人。
渊国顺帝五年,秦王以匈奴公主谋杀军师为由,起兵攻打匈奴,直捣王庭,大败匈奴,因是早春时节,史称塞春之战。
苏芙骑马站在山坡之上,底下人在打扫战场,君烨从后面骑马过来,他递给苏芙一个水囊,苏芙接过喝了一口,她抬起手,擦去脸上的血迹,冰凉的铠甲贴在她脸上,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我没想到你杀敌这么凶猛,你原本是个贵女,可现在跟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一样。”君烨瞥了一眼苏芙挂在马鞍边的两把斧子,那斧子还往下滴着鲜血,龙腾弓就放在苏芙的身前,她背后的箭筒已经空了。
“先开始的确不适应,后来就好了。”苏芙把喝了一半的水囊塞上木塞,挂到马鞍边,她解下背上的箭筒,往君烨的怀里一扔,吩咐一句,“最好的箭,装满,回程路上,说不定还会遇见残兵。”
说完,苏芙一拉缰绳,向秦王那边跑去,君烨目送着苏芙的背影,垂着眸子,叹了口气。
苏芙越是冷静,他越是担心,暴风雨在来临之前总是格外平静,当苏芙实在是忍不住了,所有的怒气全部爆发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谁能承受住这样的雷霆之怒。
苏芙在秦王身边停下马,秦王瞥了她一眼,这段时日,他对苏芙改观不少,有些战略上的事情还主动和苏芙谈论。
“苏副将,你来看看,我们从这里回去,路上若是遇见匈奴的残兵,你有什么办法么?”秦王面前摆着一张桌子,上面铺着图纸,他们就在尸体堆里讨论着,一点儿顾忌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