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回来,就怕太晚,我带了钥匙,您不用给我留门了。”
“什么叫给我准备呀,明明是给你准备的。”
一回生二回熟,何况已经见了两次,第二次还在船上一起待了几天,气氛还算不错。
期期艾艾地,一副兴师问罪又非要改口气的别扭口吻:“你干嘛接我电话啊。”
汽车驶进大门,温宏掀开眼帘,里头有了血丝,珺艾迟疑道:“要不改天吧,今天太晚了,你要早点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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珺艾朝旁看去,卷成条的艾叶搁在盘子上,还备着一盏酒精灯和两只琥珀色的精细瓶子。
听到这里气笑出来,低喃一句讨厌死了,温宏住嘴了,默默地看着这边,唇边也是一缕笑容。
“有用啊,”珺艾凑过去给他捏捏:“大哥要试试吗?”
温宏扭了扭臂膀,往后靠了靠,一副疲惫的模样:“有用么?最近肩颈不太舒服,身子也老是发凉。”
温宏除了外套,路过电话机侧过身:“要给老周打个电话吗?”
温宏虽然闭着眼睛,但跟睁着眼睛没差,准确地把她多动的手指捏了过去:“实在闲不住,给我揉揉太阳穴。”
电话里突然冒出温宏的声音,珺艾吓得啪地一声挂了电话,想必他在楼上等不住,接了电话插进来,有那么点善后的意思。
周老默了两秒:“不回来睡了?”
这人也是,明明看着一座山,躺下来后这里要处理那里也要处理。
管家已经在大门口处候着了,一面跟着主人走一面交待:“东西都准备好了,二楼热水汀也开了,想着你们回来可能会饿,叫厨房备了宵夜。”
温宏道不打紧,下车后仍是抬手,牵她下来。
是松了一口气。
两人不免驳了两句嘴,她拿了瓶子看,一瓶是香薰精油,一瓶是松节油,看来是到了特定日子都要揉一揉的。
珺艾心里软绵绵地,又听他讲,外面这么冷,出去吹风势必要感冒:“你病了没什么,倒要劳烦老人家。”
温宏垂着眸子笑了一下,丢开领带接着拖里头的西装:“怕你不好说,脸皮又那么薄,兴不动就要回去,这么晚了跑过来再走,不是白折腾一次?”
珺艾脸上一阵阵的烫,压低声音:“我现在还回不去,你早点睡吧。”
珺艾点燃艾灸,燃了片刻又扇灭上头的火,白烟带着草叶的浓香弥漫开,扭过身来温宏已经脱光了上衣趴在床上,她的眼睛像是被烫了一下转开。温宏动了动手指,舒赖地展开双臂枕到下巴上,完全是大大方方的:“怎么了还不过来。”
“没有啊。”她想了起来:“那是艾灸,阴冷的天熏熏对老毛病有好处。”
她哪里不会肯,于他有用,就是一份价值感,只是歪着身子凑过去不好弄,温宏便朝这边躺下来,枕在她的大腿上:“这样行了?”
男人的脑袋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感,还有两分纡尊降贵似的,珺艾呆了呆,见他闭着眼,鼻子哼哼出绵阳声:“可以啦。”
温宏本身也不太参加第三场,大家顾念他的身体,没一个阻止,只叫他们路上小心。
这么说着,汽车已经往温家花园开去了。
散场后还有第三场,梁看上舞剧团里一个女学生,去后台约人,珺艾对女学生不知怎地就有种阴影。女学生革命性都很强,老怕革命要革到她身上,讪讪地讲时间不早了,家里老人还在等门。
“不打扰。”
珺艾靠过去,伸手拨开他颈子下面的头发,男人的头发带点硬度自然也是顽固些,她拨了两下只能拿手去压,压到一截发凉的脖颈,
珺艾哦了一声,都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电话塞到手里就拨了出去。
周老不得又多问一句:“是跟着温先生吧?也别太打扰人家了。”
事实也是很明显,他好的时候,他们中间一切都是温馨愉快的。
人来都来了,温宏还在好好讲话——但凡他愿意好好讲话,便会有种魔力,谁也不愿意驳了他的意思。在他那些朋友面前,也是一个样。很少人会跟他辩驳什么,愿意听他的意思。
珺艾进了房里,融融的暖气扑面而来,温宏坐在床边刚挂电话,正拉着领带解扣子。
珺艾懊悔嘴快也来不及,掰着手指头想问问时间,刚才从剧院出来已经十点半,再耗上一会儿,不得半夜了。
老爷子姗姗地接了电话,珺艾咳了一声,去看温宏朝上走的背影:“老爷子,是我咯。”
珺艾在车上打了大哈欠,拿嘴拍出哦哦的声音,有些滑稽可笑:“要不在前面停一下?老爷子喜欢吃清汤混沌,打包一份回去”
“傻站着干什么?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
“是你,怎么了?”
13.借宿
汽车在宵夜摊子停下来,门却是没开,温宏手上的香烟燃了一大半,伸出窗去弹弹烟灰:“裁缝铺里都是药味,你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