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树林,逶迤小路的尽头站着一位提灯笼的蒙面男人。
他身材纤长,看起来有些消瘦,提灯地动作很是文雅,似读书人出身。
外乡人摘下蓑帽行礼。
“事情可办妥了?”蒙面男人说话冰冷,在夜里一身黑袍显得略Yin森。
“请大人放心,都办妥了,没留下痕迹。”
蒙面男人点头,打着灯笼往回头。
外乡人要跟上,密林中突然一阵急促的短箭飞出,直直地扑向那几人。
没过会功夫,血腥味便弥散开来,月色零零落落地照下,黑红交织。
蒙面男人提灯灯笼笑出声,在林叶间笑声显得有些可怖。“这才是,没留下痕迹。”
☆、深夜断魂
且说病来如山倒,病去似抽丝。
柳哥哥这丝抽得委实太慢了些。
他习过武,身子应当比常人更康健些才是。谁知第三日还不怎的有力气,虚弱地往娘子肩上躺,轻飘飘地咬着唇角儿,喝她喂过来的饮子。
他这两日卷宗都是扶在榻边的小香几上看的。商铺起火已经查明,但后续还有许多繁琐事物要处理。直到半月余,曲水河畔方才重新热闹起来,此是后话不提。
当日衙役们送卷宗过来也不多想,柳大人看着就清朗似皎皎月,你能说好看的人装病扯谎吗?
“大人,早间回春堂苏姑娘来报案,说撞见了邪祟。”
大人斜靠在榻上,衣带从容,一小缕长发无意间落在肩前。
他眉峰轻蹙,“回春堂的苏姑娘”跟江德有私情那个?
“是,说是东街尾小巷中撞见了死过月余的乔姑娘,一早上来报案。若只是她一人说也就罢了,敲更的王生亦说一更天时撞见乔姑娘撑着伞在巷子里走。可要属下先派人在巷中守着看看?”
“嗯。”
衙役们走后,方寒露方才从屏风后转出来,她听得分明,“月前就下葬的乔姑娘?”
乔姑娘本是西街脂粉铺乔大娘的女儿,月前没来由的害了病,没几日便去了。也是乔大娘并几个邻里将她葬到城南。死了多日的姑娘,能从棺材里走出怨不得人家说邪祟。
柳惊蛰虚弱又含笑地靠在榻边,衣襟敞开,腰间佩玉给他随手扔到地上,尾音缠绵,“嗯,过来。”
方寒露叹口气,默默将地上的佩玉捡起放好,将他不安分的头发绕回去,衣带系好,“哥哥,你乖一点。”别折腾了……
原先还好,如今露妹妹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太久没狎/ji憋坏了脑子……
惊蛰知晓自己病只好了八分,不敢亲近太过,只往她肩窝里蹭,挺立的鼻梁在她雪颈上轻轻摩挲,“妹妹好狠的心。”
方寒露拍拍他的侧脸安抚,妹妹要真的心狠,早把你这颗长歪的菜扔出去了……
她被柳哥哥缠了三天,午后才有功夫给温迟送花笺。涉及月儿私事,她没带丫鬟,单就拎了个装梅花酥小食盒。
露妹妹这般想的,若是你心里也有月儿,这小食盒就给你。倘若你狠心拒了,这小食盒就原样带回去,你看都别想看。
温家贫寒,檐角都有些破损,温迟守礼地退半步站在雀儿的窝下,青布衣衫浆洗得发白,却不掩挺立的身姿。
柳夫人笑起来甜甜,将花笺子递倒他手里。
温迟惊诧一瞬接下,先看了落款,又背过身去细看。
姑娘家的花笺流转淡淡香气,他一个穷书生,想必没接到过这些。
良久,背着身的官人开口,“夫人且等片刻。”
他没有回头,兀自回家取了本书来,垂首不看她,“此书甚好,烦劳夫人给柳姑娘看看。”
方寒露懂了,姑娘家怕羞,官人不明说,拒与不拒全在这书中。
她心里软,到底把食盒递给他,“给温大娘尝尝鲜。”
温迟推辞不过,方才收下。
方寒露打着伞挡日头要回去,正巧见对面屋子里转出来一个白净书生,出神地看着她。
伞下的俏丽夫人抬伞看回去,他愣了片刻,叉手赔礼,重又退回院中。
方寒露回来找月儿时,才发觉她这几日憔悴了许多,蔫蔫得落花一般。
昨日郑家那边来了消息,卧床多日的郑小官人突然病好起来,已经能走。郑家催促,想着病好后就成亲。柳老夫人原先计较,如今小官人病好全了,自然没话说,更不必说柳老爷欢喜满意。
月儿颤抖地接过书翻看,最末页夹着她送出去的花笺,正面是她娟秀的心事,反面新增了一句。
月儿看了一眼,泪珠儿便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也不拿娟帕擦拭,躲进碧纱橱里哭。
方寒露捡起她掉落的花笺看,男人的笔迹温润不失傲气:愿姑娘听从家中安排。
“多谢露,姐姐,如今这样,月儿再不纠缠了,安心嫁与郑家便是。”惊月哭过几声欲强忍着却忍不住,“这样不烦扰爹爹阿娘。”
方寒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