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小声说,“倘若明日娘知道了问起来,就说我定要跟着的。”
“好。”柳惊蛰半哄着应下。这般情意,真要问起来,怎么舍得怪给她?
他将她衣带系好,又帮她将脂粉擦去,拇指在她唇瓣上略重地碾过,惹得她轻呼了一声。目光在她唇上停留,似是查看口脂可曾抹尽。紧跟着又在唇上流连地抹了两次,方才拆去发簪,将墨色长发学男子束做一道。
烛点晃动,他借着暖色光亮打量,“好个俊朗小郎君。”
他衣裳穿在她身上有些宽大,更显她纤细消瘦,更不说面上胭脂一时擦不干净,薄面戴粉,发梢微乱,红唇微肿,隐隐有些被欺凌状,看着就叫他喉咙发紧。
更不必说,与他站在一处,都要叫旁人疑他是否有些说不得的喜好。
外间风大,他取出鹤氅给她披了,将人半环在怀里,推门出去。
清河县主簿张君瑞和县尉刘秉生今日都在宴中,此刻俱穿戴好站在廊下醒酒。
刘秉生倒还算了,一颗武夫心粗糙的很,见柳惊蛰过来就抬脚准备走。
边上的张君瑞却没动,脸色有些不好地往新县令身后打量,他们相识多年,自然困扰他身后几时有个俊俏的小郎君跟着?再瞧见小郎君身上披着他的鹤氅,心下已经明白七八分。只是碍于周边捕快等不好说破。
“张兄也是觉得我的小童好生俊俏,看也看不够?”新县令人前素来矜贵的模样,凤眼轻眯,周身气息冷冽起来,将人往身后护。
张君瑞咬牙别过眼不看,“冒犯了。”
走在前面的刘秉生挠挠头,有些听不懂他们在啰嗦什么,“你们快点,马已经备好了。”
“一会我抱着你骑马过去?”新县令旁换了温柔模样,询问新添的俊俏小童。
张君瑞脸色十分难看,脚不沾地地往前,生怕走慢了多听了些不该听的。
方寒露明快地点头,对柳哥哥笑,“好。”
夜色薄凉,寒风凌冽,院里一棵大梅树被风摇下几朵花来,悠悠飘落。
城西庄子上死了个人,听着就很……想去看看。她在家中时母亲总不许乱跑,不如柳哥哥好。
*
临水小巷在清河县东街尾,骑马去城西约莫一个时辰功夫。
夜风拂面,将俊俏小童儿嫩白脸颊吹得有些红。
柳大人又心疼,若不是离不得自己,哪里要受这份苦?
故此到了城西又将小童儿似抱上马那般拦腰抱下,更不必说方才死命扯怀里护了一路。
也直到此时,县尉刘秉生大人才稍有困惑地一手挠挠脑后,掂量着问自己面色不佳的同僚,“惊蛰他这是,带着胞弟过来?”
张君瑞用力拂袖,不愿和一个二愣子多说。
刘秉生还想再接再厉地问,叫里头迎出来的人生生打断。
庄子上死的人是本地雷乡绅家的一个小厮,平日里都喜喝酒赌钱,欠赌债颇多,时常喝得烂醉,旁人都不愿理会他。谁知这日平白又闹出点动静来,直直叫人因赌债从角门闯进来打死了。雷乡绅不愿和街巷流氓撕闹,方才连夜报的官。
穿戴整齐的雷乡绅一面引人进庄子,一面说着那几个拿棒的流氓已经叫人扣下,请大人做主捉拿。他年过半百,斯文白净,本就是读书人出身,遇到这种事面上难看得很,“若不是那小厮清醒时做事比别个还要伶俐些,也不会留他在庄子上。”
说话时已经领着几位大人和捕快们到了后院角门边。院里小厮们提着灯笼围成了一圈,见到官爷来纷纷让出条道儿来,露出被打死躺地上的尸首和边上几个被捆的年轻人。
“平日里他喝酒多了闹出动静来总是不理,故此今日我们听到声音也不曾往这边走,只是避开。等发现不对劲时,人已经不行了。”其中一个说话干净的小厮站出来回了话,又指着那几个身上酒气没散干净的年轻人说道,“我们来时,给逃了一个。”
柳惊蛰闻言点头,叫捕快将几个人带下去,明日审理。虽是无赖流氓间的缠斗,却也他上任以来第一条人命官司,马虎不得。
雷乡绅庄子上死了人,连声道晦气,又请几位官爷到里间吃茶去寒气。
县令大人正坐在上首,一身官服越发衬出周身气度矜贵。修长白皙的手指将青瓷茶盏来回转了半圈,方才浅浅一口润shi薄唇。
只是一口,他便将手中的茶水赏给边上小童,递到“他”手中,避过人悄悄捏了一下小童白嫩的指尖。
雷乡绅刚刚心中着急不曾细看,如今灯烛下捧着盏热茶暗暗品新县令人中龙凤一般的好相貌,更不说待身边人又那样温柔。听说今日成亲,不知是哪家的美娇娘能配得他?想到此处还有些愧疚,他没想到一个不成事的小厮,能劳县令大人亲自过来,坏大人洞房花烛。
雷乡绅又命人给张大人,刘大人和各位捕快们看茶。
茶水吃到一半,只见外头一个衣衫破旧花白头发散乱的老婆子不顾他人劝阻,哭喊着跑来。也不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