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强势地拉起她,她的额头已经红肿了,漂亮的眼睛肿成了核桃。她的手腕如此的纤细,仿佛李泓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轻易的折断。从前的她笑起来甜甜地,眉眼弯起,总是如同夏日夜空里明亮璀璨的星河,俏丽的少女袅娜莹润,仿佛清甜的水果,可现在却成了这幅样子。
“让陈太医去看看乔夫人。”李泓回头对小庄子吩咐。
少女听了,充满哀愁的眼睛终于盈入一丝希冀,却难以遮掩眼底固有的惊恐:“谢谢皇上,谢谢皇上。”她想下跪,李泓却没有松手,太后请咳了一声冷声道:“她可是你的皇嫂。”李泓顿了顿,稍稍松开手。少女盈盈下跪,呢喃着“谢主隆恩”。
直到这一刻,李泓才明白,她其实并没有认出他。
她把他当成了李源。
李泓心里一阵悲凉,对她身后的宫女说:“送你们主子回未央宫。好好伺候。”她磕了个头,芳润搀起她,无尽的夜幕下,她的背影萧索而孤独。
李泓深深凝望,手指用力地攥紧,却又颓然松开。
那些关于彼此年少单纯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
她姓乔,闺名月宜,是大司徒乔大人的掌上明珠。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选作是公主伴读。如果李泓没有记错,她应该是十一岁就入了宫。成为九公主的影子和跟班。
小姑娘从小就是美人坯子,漂亮的像是坠落凡间的小仙女。可是却很少有人夸赞她,因为她的前面总是跟着娇纵金贵的九公主。她总是默默地陪在九公主身后,公主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恬静而乖巧地做着自己应做的事情,但也因为如此,别人私底下都称呼她是乔木头。可是李泓却觉得,月宜呆呆的模样很可爱。
李源是皇帝的嫡长子,也是太子,自幼聪颖,深得皇帝的喜爱,也养成了跋扈张扬的性子。他喜欢逗弄月宜,有时候玩笑开得大了,非逼着她选一位皇子做自己的夫君,月宜又羞又怒,却又碍于李源的身份不敢辩驳。众人起哄嘲笑,月宜想走,李源却拦住她,还故意把她往其中一个皇子身上推:“快点选,选了我让你们拜天地成亲。”
月宜红了眼圈,最后忍不住哭泣哀求,李源耸了耸肩,月宜坐在最后一排,埋头在双臂间哭得不能自已。
李泓也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拿着一卷书,耳朵却听着月宜委屈而隐忍的细密哭声。他排行老二,却不得皇帝喜欢,也许是因为母妃不是宠妃,也许是因为他沉默寡言的性子,总之他也很少被人注意到。月宜第一天来得时候,抱着一个小书箱茫然无助地站在国子学门口,九公主不让她进去,说是就坐在外面门槛上就可以了。月宜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哪里受过这种气,可是在家里爹娘都叮嘱过一定要听话,所以即便大雨如注,她也是无奈地站在门口,衣衫单薄地瑟缩着身子。
李泓看了一眼,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正靠近门边,忽然抬手将桌子上的书哗啦一下全部碰倒在地上。慕容大人听到声音,抬眸一瞧,问道:“外面怎么站着个小姑娘?快进来,雨那么大,也不怕伤风。”
九公主撇撇嘴,博士说话了,她也不好再去捉弄月宜。
月宜道了谢,尚不知道他是谁,拿着书箱坐在李泓身旁,低着头对他说:“谢谢你。”她看得见,他是故意推倒那些书的。
李泓道了声“不用”又低着头看书,其实自己的耳尖已经露出点点的红。
之后他们的交集依然很少,也只是见了面问声好。九公主和李源走得近,月宜和李泓也极少有机会接触。
李泓放下书,思忖着如何去安慰她,结果,李源又跑过来,双手撑在月宜的桌子上不耐烦地说:“哎呀,别难过了,和你开个玩笑!”说着,用折扇敲了敲月宜的脑袋。
他下手没轻没重的,月宜觉得很痛,眼睛又红了几分,嘟囔着:“我知道了……”
李源偏着头看了看,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说了句“麻烦”就又去和别人玩了。在他眼里,月宜是个小妹妹,也是个地位低下的小玩具。
李泓抿了抿唇,见月宜捂着脑袋暗自伤心,他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翻出一直竹蜻蜓扔在她桌面上。月宜吓了一跳,扭过头惊讶的看着他。他们好久没说话了,李泓总是一个人默默地读书,月宜怕自己打扰到他,好几次想主动和他说两句话,却又暗自退了回来。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纯净如水,因着刚才哭泣,鼻尖还有些红,柔柔弱弱的样子,令他心动。李泓脸上发热,他扭过身子,重新将目光落在书卷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我代我大哥和你道歉。”
月宜拿起那支竹蜻蜓,做工稍稍有些粗糙,却很好看,她看了一眼竹柄,上面是一个非常浅的月牙图案。她很喜欢,仔细放好,也很小声地说:“谢谢你。”
李泓听着她柔婉的嗓音,飞快地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被李源他们吵吵闹闹得打断。下学地时候,九公主自己跑去玩了,月宜也准备回家。李泓收拾好东西,屋内的人都走完了,月宜拿着竹蜻蜓来到他面前说:“殿下,这是你特意给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