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边说着:“我们看了小鹿再去山上的凉亭里坐坐吧。”
“好。”
月宜的声音不知不觉又轻快起来,李泓心里也高兴,不喜欢小姑娘愁眉不展的,她笑起来的时候非常美,是那种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惊艳。
也难怪,四弟会这么嫉恨自己。如果月宜待他的态度和自己一样,他也会嫉妒。
他们如愿找到了一头小鹿,在李泓的安抚和帮助下,月宜看着小鹿乖顺地吃掉了她手中的青草,她抬起手摸了摸小鹿的头。
李泓还记得那天傍晚,夕阳与彩霞,还有如同镀了一层金的青草,仿佛最瑰丽的画卷,画卷的中央是明眸善睐的小姑娘,也是他的心上人。
小庄子捧了刚刚砌好的金瓜贡茶进入云水禅心殿内,李泓揉了揉眉心,将手里的奏章阖上,稳稳放在右手边。国丧、边疆还有内政,李源的大齐被他的自负折腾的内外交困。现在他突然死了,留给李泓一个烂摊子。
小庄子低声劝慰:“皇上您要不要歇一歇?已经寅正了。”
李泓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外,又问道:“乔夫人怎么样了?”
“听说好些了。但是夫人这几年遭遇家庭变故,恐怕……”小庄子也跟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皇后呢?”
“芳润说,皇后还是老样子,但是先帝不在,好些日子不去未央宫,皇后没那么害怕了。”
李泓沉默,看了一眼手旁玛瑙茶盅:“这是什么茶?”
“是金瓜贡茶。”
李泓听说过,都是金贵的皇家专用的东西。他闻了闻问道:“这茶先帝喜欢吗?”他记得以前太子东宫最喜欢西湖龙井。
“先帝最爱这茶。”小庄子却道。
李泓端详着天然玛瑙打造的玛瑙茶盅,还有比这不知珍贵多少倍的金瓜贡茶。他的哥哥好大喜功,一切东西都要最好的,越是稀奇的东西越要想尽办法呈现在李源的眼前,然后在摘星台上大肆炫耀。
“以后这些东西都撤了吧,国库空虚,不好铺张浪费。”小庄子应下,回头要去吩咐,结果李泓又喊住他,“未央宫那边什么都不要变。”
小庄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有些为难地说:“其实,未央宫皇后那里一直都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是因为先帝?”
小庄子点点头:“先帝说过的,未央宫不需要用好的……”
李泓散朝之后去了未央宫,芳润领着新来的宫女打扫院落,很快就要到花神的生日了,天气渐渐变暖,皇后或许也能身心康复一些。她看见李泓连忙行礼,李泓问道:“皇后今天没有出去走走?”
“皇后刚刚喝了药,正在休息。”芳润回答。
李泓自从上次在太后宫里见到了一次月宜,之后这些日子害怕她被惊吓到,一直没有再过来。他“唔”了一声,犹豫片刻说:“朕进去坐一会儿。”这样的行为并不妥帖,皇后毕竟是他的嫂子。但是没有人敢说不是。
芳润和下人们迎了李泓进去,李泓坐下让小庄子把自己几本没有看完的奏折拿过来。芳润备了茶点,也不敢惊扰。
“你们忙你们的就是了,不用伺候。”李泓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淡然,但是仍然透着威严。
李泓想和月宜说说话,就算不说,见一面也好。
小丫鬟在暖阁中清理东西,芳润忽然斥道:“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是皇后最珍爱的东西。”芳润气得要命,压低了声音狠狠捶了那个小丫鬟几下。小庄子进来说:“行了,皇上还在外面呢。回头再教训这丫头。”
李泓还是听见了,或许是因为那句“皇后最真珍爱的东西”,他扬声问:“拿来给朕瞧瞧。”
小庄子和芳润呈给李泓看,是一支很普通的有些陈旧的黑檀木簪子,看起来已经断过一次,但是用了金线和其他材质修补好。不过这回还是被小丫鬟弄断了。李泓看了看,说:“这上面应该有一朵羊脂白玉雕的芍药花,怎么没了?”
芳润回道:“是,是先帝拿去赏给瑞妃了。”
“小庄子,你去和瑞妃要来。再把朕昨天选的那块羊脂白玉和刻刀一起拿来。”李泓叹了口气,端详了一会儿,酸甜苦辣一时涌上心头。
这簪子是当初他送给月宜的,就是在西山行宫答应她的那支。他还记得她看到这只簪子有多么开心,和他说自己不舍得戴。
她就是这样,他给的东西哪怕是最不值钱的,她都宝贝得不行,一一放在匣子里保存,谁要是碰一下都心疼。
那一年李泓从西山行宫回来后经常一个人傻笑。贤贵嫔觉得有趣,她的儿子少年老成,很少有这样的时候,母亲的心思总是敏感的,一次与儿子用晚膳,她问:“我听说你昨天被慕容先生罚了?”
李泓恭谨地开口:“上课走神,慕容博士已经教训儿子了。”
“和你一起被罚的是不是还有个小姑娘?”
李泓的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正在夹菜的筷子稍稍一顿,稳了稳神才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