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是,梁樾他娘的事情,史官,史官,她得先秘密找到史官才行!
她咽了喉咙里的茶水,缓解了几分暑意,又把脸上的粗眉毛和“黑痣”按得服帖点,脚步轻快地混进城,摸到史官住宅,天已经昏黄,门外的侍从似乎是宁稗的人,宁纾也顾不得面子,本着一回生二回熟,钻了狗洞。
才进书斋,便听到内间有人说话。
“先王生前的确提到要传位给废太子殿下,只不过诏书并没有留存,光凭我记录的只言片语,恐怕不够服众。”
是史官的声音。
“夫子作证即可,服众一事自有我来。”清越的声音饱含上位者的威严,无比熟悉。
是晋成!他怎么会在这?他不是在边境吗?
宁纾大气不敢出,缩在书架后,紧张地扣紧手指。
除了这桩事,晋成还问了有关宁国的其他问题,史官是答得模模糊糊,他们的交谈渐渐停下了。
待晋成离开,宁纾等了一会,才揉了揉酸疼的小腿,钻了出来。
“你是何人?!”自家书斋莫名多个大活人,史官紧张得脸都绿了。
宁纾无奈撕了伪装的粗眉和黑痣。
“公主!?”史官震惊,“你怎会在此?”
“今晚的婚礼,我本想替你告假。”宁纾开门见山,“现在改变主意了。”
落日的昏黄,终于被浓夜缓缓合上,满城灯火辉煌,彩绸在灯火的照耀下,发出莹润的色泽妆点了城内的建筑,宝马香车、人流如织,天上星月与地上的烟火交织,迷离美丽,又分外透着不真实,就好似城内四处燃烧的香熏油脂味道,若有似无、沁入心脾。
宫门洞开,一切平静得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梁樾应该回来了吧?
诡异。
宁纾觉的若不是现在自己坐在进宫的马车里,都以为这两日的出逃完全是大梦一场,宫城内的侍卫,似乎与往常并无什么两样,可是就是说不出的不对劲。
史官忐忑地在车厢内盯着宁纾,见她一身男子衣袍,丝毫没有女子的扭捏感,倒像是穿过不少日子似的,有些意外,他刚要说话,却听一阵“乌拉拉”的声响。
大团大团的飞鸟,从空中掠过,遮云蔽月而来!
“这是什么?!”有人惊叫。
本就充斥着宾客的道路,此刻被这奇怪的景象影响,更加堵塞难行。
“是信鸽!”不少飞鸟落地,被好奇之人捡起。
紧接着,抽吸、尖叫之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从宫道上直接转身就要跑的,一时间人声鼎沸、纷纷扰扰。
“发生何事?!”宁纾凝目,掀起车帘,却见人群中不少人歇斯底里地要回头出宫。
“是檄文!”
“晋国攻城了!”
“废王后和宁纾公主已经死了!”
“没有什么婚礼!是葬礼!”
“放我出去!”
“嗤——”sao乱的人群中,人头滚落,鲜血淋漓,顿时惊恐的人群安静下来,紧接着“嗡——”的一阵沉闷的声音。
——宫门落钥。
还不待宁纾和史官反应过来,马车四周拱卫的宗正府侍从已经上车将他们“请“了下来,从人群中穿过,到达一处回廊。
好在她此刻扮作史官的从人,并没有被领着去见宁稗。
刚松一口气,就见从内宫出来两列铠甲鲜明的禁军,银色的铁甲,在月光下水色如练,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冷,铁剑与鲜血的味道充斥鼻尖时,一人身着广袖银袍,从台阶缓步走近,高大俊秀的身形与雪肤花貌在灯火下恍若天神降临,神色莫测。
人群中倒气声此起彼伏。
“他没穿喜服!”
“难道真是葬礼?!”
“他想做什么?!”
梁樾此刻的样子非常骇人,宁纾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她此刻站出来刺破宁稗他们的谎言,继续婚礼,可以吧?
她刚迈步,突然“唰——”的一声,更多的灯火被点燃,宫城内仿若白昼,突如其来的光令宁纾眼睛都睁不开。
“今日请诸位来,”梁樾开口,“是为了一桩喜事。”说罢,几名禁军押着新任的大王走了过来。
人群中抽冷气的声音更加频繁。
宁纾也搞不清楚,他想做什么,甚至此刻她该不该站出来都拿不准了。
小宁王颤抖着,将手中的诏书递给寺人典,交出的那一刻,仿佛全身力气耗尽,要哭不哭地浑身战栗。
寺人典刷地打开诏书,开始念:
“寡人自即位以来,国内荡覆,幸赖相国辅佐,危而复存。然寡人德行不休,行悖逆之举,拐公主于晋国,致使两国开战,德不配位。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当此社稷危难之际,寡人追踵尧典,禅位于相国。”
宁纾耳朵嗡嗡作响,繁杂声音充斥天地之间——梁樾篡位了!
这一遭变故,在短暂的沉寂之后,人声鼎沸、群情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