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妾伺候郎君沐浴。”
她惊地一瞧,梳着妇人头,一身上衣下裳的打扮,年纪二十多岁的女子,正是早上跟着季氏女君进府的曲。
“你,怎么在这?”宁纾彻底懵了。
“君侯吩咐奴婢以后伺候郎君。”曲咬着下唇,压抑住内心的羞愤。
主公武子前几日归家的时候说,梁侯有意与季氏重修婚姻,并特意索要了她,她只当是孟季女君的遗泽,日后伴着声季女君侍奉梁侯,也是个不错的归宿。可是没想到声季女君带着她探病梁侯后,却被梁侯冷淡。
她不过是一个仆婢,既然被季氏送来,也是心甘情愿,可是没想到居然被送来伺候君侯的娈宠!君侯他,推拒了声季女君,这么多年也没有成婚,并不是一心谋国、亡国后没有心思,而是他喜欢的是男子……
那么孟季女君,女君她算什么呢?若是君侯移情别的公主、贵女,那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女君已经走了这么多年,可是他竟然是喜欢男人的,那么当年对女君是虚情假意吗?
明明当年,曲记得君侯多喜欢女君啊,她记得君侯看女君的时候,眼睛都是亮亮的,怎么会是假的?
若不是假的,为什么,偏偏送她来伺候这个娈宠?莫不是这个娈宠听说了女君的事,出于嫉妒特意讨要,毕竟君侯即将和季氏联姻了。
“郎君,水已备好,奴婢伺候郎君沐浴。”曲一低头。
“不用你伺候了,我自己可以。”宁纾因为梁樾认出她的事,一头有两个大,如今根本不想和孟季以前有关的人再纠缠,她觉得自己好似闯入了蜘蛛网,看似纤细的网,温柔,却无法挣脱。
曲轻舒了一口气,麻溜跑了。
宁纾舒了口气。
☆、娶妻(补齐)
一声鸡鸣, 叫破了白蒙蒙的天, 微凉的光从窗牖投射进来,曲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从短榻上起身, 却闻到屋子里一股甜腻腻的味道,混合着干燥的空气, 很是脂粉。她瞥了眼还歪在榻上裹成一团的艳丽小郎,心下越发鄙夷:一个男人竟然用香粉, 难怪做了娈宠, 见他未起,曲也不叫他,料来这样的人也无规矩束缚,也省了事, 她径直出门去取水伺候他洗漱。
宁纾却是浑身没劲, 一夜睡过来,见到曲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恨不得再次睡过去——噩梦不醒啊啊啊!
“郎君即使无事, 也要起来洗漱用餐吧。”曲皱着眉, 盯着这个懒上天的瞌睡鬼。
“不吃, 不洗。你出去, 别理我。”
曲简直被刷新认知了,君侯喜欢的人,居然是这样的?!这种人,居然也能有人喜欢?喜欢他又脏又臭又懒吗?
宁纾嫌曲聒噪, 可是不一会,外面人声、马蹄声声声入耳不绝,她抱个被也被吵的更加烦闷只得从榻上翻起,推了窗子,远眺,似是从外面来了好些人。
“什么事?”
她不过随意一问,本以为曲也不知道,谁知其目光在她脸上游离了一下,意有所指:“君侯与季氏女君有婚约在身,今日来的是季氏的主公,武子。”
“声季女君是吧?”宁纾陡然记起,昨晚被梁樾吓的,把这人都给忘了,不过既然和季氏重修婚约,那么他还逼她承认做什么?
曲没有附和,声季女君不为梁侯所喜,她可不想这个娈宠太过得意。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不过好歹宁纾是起身了,心不在焉洗漱完毕,也无意饮食,一时为梁樾逼她的事苦恼,一时又为他和季氏婚姻的事烦闷,总之是乱糟糟地左右撕扯,没个停歇。就在这时,一个侍从敲门而入。
“君侯在水榭接待季武子,命你现在过去。”
?
季武子来了,叫她过去?
宁纾不由看了眼曲,莫非……不会吧……一个曲不够,还用要季武子来逼她?若她真是孟季,与他们自幼相处,怎能忍住骨rou亲情?
梁樾嘴上说随她认不认,行动上仍然在逼她!
水榭此时,除了梁樾、季武子还有蒙氏的蒙田。
蒙氏当家人蒙居如今恪守在宁晋边境,以防晋国因饥荒狗急跳墙,京中一应事物,暂时皆由蒙田打理。
“如今晋国陈兵二十万于边境,兄长初战失利,陛下虽下定决心,但是而朝堂上还在为是打是和,争论不休。”蒙田摇摇头,一脸的正气与无奈:“绀公主心属,无人不知,若非情势逼人,又岂会将她舍给太子岳家姜氏?
梁樾点头表示理解:“王上与宗室日趋冰冻,下嫁公主,缓和一二,倒是桩好事。”
蒙田听了眉头扬了起来,一改之前的遗憾:“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兄长来信,愿以伯蒙托嫁梁侯,不知梁侯意下如何?”
季武子紧张起来:“我听闻蒙氏长女已经定亲,蒙将军怎会又提出嫁与梁侯,可是你弄错了?”
蒙田慢条斯理弹了弹衣袖,瞥了一眼季武子紧绷的脸,笑了:“我家既说嫁女梁侯,必然不会与他人再有瓜葛,梁侯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