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白了白,鼓起勇气道:“宋兄,我问句不当问的,四小姐可有婚约在身?”
宋永沂故作惊讶,面露难色,沉吟半晌方道:“若论年纪性情,你与我妹妹也是相配的,只有一样……”
他长叹口气,道:“裴兄尚未见过我妹妹的容貌罢?”
谢知真一直谨言慎行,出入都戴着帷帽,裴景山确实未曾见过她的模样,遂摇了摇头,接话道:“四小姐可是有甚么苦衷?”
宋永沂见他上了钩,愁眉苦脸地道:“我这个妹妹命苦,小时候不幸被滚水烫伤,毁了容貌,身上也有些残缺,自那以后一直体弱多病,父母怕保不住她,将她放进庵里寄养,这两年才接回来。我知道裴兄是什么心思,只不过,我们家早就熄了将她嫁出去的念头,家里并不少这一碗饭吃,强于嫁到别家受委屈。”
裴景山闻言愣住,面露不忍之色。
宋永沂怕他仍不肯死心,又添了一把火:“我与裴兄明说了罢,几位杏林圣手都为我妹妹诊治过,说她中气不足,气血虚弱,就算嫁了人,于子嗣上也有妨碍。裴兄年纪轻轻,实不必为着一时的好感,耽误了自己的终身。”
孟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身为裴家长子,传宗接代确是大事。
裴景山如遭雷击,沉默半晌,失魂落魄地离去。
宋永沂暗暗松了一口气。
裴家的药材铺子关了三天,裴景山杳无音讯。
谢知真觉得奇怪,回家和宋永沂提了两句,宋永沂心虚地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不料,三日后的清晨,裴景山将宋永沂堵在宋府门口,本来体体面面的一个人,这会儿胡子拉碴,双目通红。
他郑重地行了个大礼,面色坚定:“宋兄,你说的事我已仔细考虑过,在下并非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就算四小姐丑似无盐,在我心里也美若天仙;至于子嗣之事,所幸我还有个弟弟,将来让他为我们裴家传递香火,也是一样的。我一心仰慕四小姐的为人,想要娶她为妻,恳请宋兄成全。”
宋永沂没想到自己画蛇添足,弄巧成拙,一时僵在那里,接不上话。
第一百二十二回婚嫁由己决心已定,好事多磨一波三折
宋永沂犹豫不决,进退两难。
平心而论,裴景山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仍能做出这样的决断,足以证明他确实喜欢谢知真,人品又端方清正,不能不说是一个良配。
因着季温瑜的鬼主伎俩,谢知真这几
年东躲西藏,白白耽搁了大好韶华,如
今年岁渐长,以世俗的眼光来看,嫁个她自己喜欢的,实在比和亲弟弟乱伦苟合要强得多。
然而,且不提他内心的酸涩不舍,单谢知方那边,便不好交待。
表弟在辽东声名鹊起,斩杀蛮夷无数,手染鲜血,满身戾气,出生入死地博了个“杀神”的名号,看起来好不风光。
然而,只有最亲近的人知道,他所图的根本不是建功立业,而是早日拥有保护谢知真的底气和实力;他心心念念着有一天,可以守得云开见月明,让谢知真心甘情愿地和他结为夫妻。
若是教他听说了姐姐琵琶别抱的事,莫说裴景山性命难保,他这个负责守护谢知真的表哥也脱不了干系。
宋永沂推说自己做不得主,须和家里长辈商议,将裴景山暂且打发回去,硬着头皮去寻谢知真。
将自己设置的考验和裴景山的态度一五—十说了一遍,他瞧见谢知真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的微笑,越觉心惊肉跳,压着嗓子问道:“真妹妹真的打算嫁给他?”
“有甚么不好么?”谢知真主意已定,闻言平静地看着他,一双美目黑白分明,“三哥想说甚么直说便是。”
“不是不好,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明堂那边该如何交代?”宋永沂有些着急,索性将话摊开来讲,“真妹妹,你了解明堂的脾气,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陛下和皇贵妃娘娘许过我‘婚嫁由己’的恩典,我自己的事,为何要向他交代?”谢知真说话不疾不徐,语气笃定,显然是早有计较,“我这就给父亲母亲写信,请他们出面帮我操持婚礼。至于明堂,他远在边关,战事紧凑,实不必为这种事分心,等甚么时候回来,补一杯喜酒也就是了。”
竟是要先斩后奏的意思。
宋永沂慌了阵脚,这才意识到谢知真经过几年的历练,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逆来顺受的深闺少女,急得站了起来:“真妹妹,你别跟我装糊涂!就算木已成舟又能怎样?你以为明堂干不出……干不出夺人妻女的混账事?等他收到消息赶回来,裴景山轻则断手断脚,重则……重则断子绝孙!就连你也……”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含蓄地提醒她:“真妹妹,明堂虽然纵着你宠着你,可也不是那等没有血性的人。真把他逼急了眼,说不得会对你……对你做些禽兽不如的事,到那时,谁都护不住你!”
谢知真沉默片刻,竟然将这种可能性都算了进去,轻声道:“那么,请叁哥帮我问问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