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则才与父亲一道从茶楼回来,路上吃了不少小玩意儿,想了想,又给闻琦年也捎了串糖人儿。
路过闻宅大门时,他向奚敬轩告了声,便潇洒地举着小糖人从垂花门经过,穿了抄手回廊,准备去后院去领功。
结果在廊上时,却发现池上有抹黑色,仔细一看,居然是人的头发浮在水面上,顿时一惊,赶紧使出吃nai的劲儿跑去叫闻宅的人过来。
原来Yin差阳错救上来的就是式玉!奚咏微喘着气,紧抿小嘴,有些迷惑。妹妹竟然独自一人在池边玩耍,还掉了进去,要不是自己发现得及时,岂不是就没了?
他幽幽地看着昏迷的闻琦年,她发丝凌乱地贴在苍白的小脸上,也许喝进去的水太多,肚子有些隆起,而地上那个小糖人也沾满了灰尘,狼狈地碎成了几块。
奚咏的眼神黯了黯。
见闻琦年昏迷不醒,枝素夫人急得团团转,高声叫来了一个侍卫,让他将闻琦年抗在肩上,来回走动着。
不稍时,闻琦年便咳了几声,断断续续地吐出了脏水,虽然气息仍然不稳,面上却也渐渐有了些血色。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枝素夫人紧紧抱着shi哒哒的她,连忙拥着她回屋,准备烧热水泡澡。
奚咏并未跟上去,而是在原地站了片刻,沉默不语。
他掏出一块素白手绢,把破碎的小糖人一块块捡了进去,一点也不嫌脏,包好以后放在手心里紧紧握着。
听见一室喧闹,从黑暗中醒来的闻绮年万念俱灰。
是不是全世界都要和她作对?不论做什么,总是事与愿违。
这里的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个小孩子,都想要她活着,又有谁能理解那份焦虑和煎熬?
在这里,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孤独的她只想整日整夜地躺在床上。
但安静下来时,脑子里就会反复出现那场车祸。
每每夜深人静,她就泪流不止,难以入眠。前生难过的经历产生了痛苦的回忆,导致意志消沉,终究是到了自杀边缘。
闻绮年觉得,她的病在这个异世治不好,想要解开心结的对象也早已死在了同一场车祸中,与其饱受折磨,倒不如直接去世。
她不是矫情,是病了。病得很严重,却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够提供帮助。
想到这一年半来,强撑她生活下去的动机竟然就是死亡,简直讽刺得很。
闻绮年鼻头一酸,胸口像是被人狠狠锤了几拳,闷得发慌,喘不过气来,她索性借着这副小小的身体,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新换的干燥柔软的衣衫都被泪水深深浸透了。
她哭得极为悲伤,似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憋闷都通通哭出来。
她愤恨于母亲的严苛冷漠,悔恨于弟弟的意外死亡,恐惧于一时冲动和母亲的同归于尽。哽咽声混着打嗝声,她几乎要哭得晕厥过去。
枝素夫人从未见过小小姐这副样子,这个孩子一直以来都是沉默寡言的,且极为坚强独立。
在她很小时,就不肯nai妈喂养,除非喂以羊ru,否则绝不张口。后来又是自己主动急急地断了nai,平常只愿意吃猫食般大小的婴孩流食。
她从来都不爱说话和动弹,学习走路时摔倒了也一声不吭地自己爬起来继续走,绝不服输的眼底似乎有燃烧的火焰。
枝素夫人是真的心疼极了这个小女孩,眼下看她终于支撑不住平静的面容,露出属于孩子的脆弱而痛哭流涕,枝素夫人心都要碎了。
她侧脸紧紧抱住小女孩,低声细语地安慰着,眼眶也是微微泛红。这个怀抱很温暖,还有栀子的淡淡香味,闻绮年觉得自己快沉溺进去了,她好似得到了极大的鼓励和抚慰,渐渐停止了哽咽。
奚咏刚走到门外就听见了稚嫩的哭声,想了想,还是扒开了层层人群,小小的身子在大人中间拼命穿梭,来到了女孩床边。
他盯着闻绮年红肿的眼,冷峻了一张小脸,放轻了力道,拉过小女娃的手柔柔拍着,用最温和的语气不停说道:“好啦,不哭了,不哭了,你最乖了。”
真是可怜。别看她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却都是由于没有父母照料罢了。
不像自己的娘亲会训人,肯定是因为没有长辈告诫式玉不能在水池边随意玩耍,所以她才会不慎落水。
“你最乖了”,这话从奚家次子口中说出,倒也不奇怪,他本就是个懂事的孩子。
只不过那副严肃而又透着怜爱的小脸简直和平时样子大不相同,众人心中不免发笑,却没敢发出声使他尴尬,只用着慈爱的眼神望着这一对金童玉女。
奚咏的脸渐渐染上了些绯色,像是晚霞在他面庞燃烧。
闻绮年缓了缓,恢复了正常情绪。
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安慰了,真是有点丢脸……
她忽觉自己正倚在枝素夫人的怀里,一只手揪着女人的衣襟,另一只手则被小男孩紧紧握住,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面前的奚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