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可不行。”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奚咏脸上写满了“你是小猪吗”的指责之情。
闻绮年冷笑了一声,打算甩掉他的手,回榻继续默默睡觉。
她甩了甩,但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奚咏没有妥协,抿着嘴,幽幽地看着她。
她尚且年幼,又不爱进食,每餐吃得很少,所以身子虚弱无力,居然撒不开对方的手。
“跟我来。”奚咏话不多说,直接拉着她直直出门往后院走去。
“我不想去,你放手!”闻绮年气急败坏地在他身后挣扎着,一步步都使劲顿在地上,却依旧被拖着向前,下人也无一敢拦。
二人来到后院,穿过雨花石小径,到了围墙角落的一处草地上,奚咏的小侍童正乖乖立在那里等着。
事已至此,闻绮年站定,抱手淡淡看着他要弄什么幺蛾子。
奚咏在一个小坑前蹲下,毫不在意衣角沾上了泥土。他眼睛有些发亮,抓住了闻绮年的裙角,示意她也蹲下来。
闻绮年撇撇嘴,怕蹲久了难受,便直接扯过奚咏的下摆铺好,一屁股坐了下去。奚咏顿时睁大了眸子,幽幽地瞧着她,目光里尽是控诉。
闻绮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有点像在使小性子,只好清了清嗓子犹疑道:“你是要让我看什么?”
奚咏收回眼神,无奈地叹口气,也自暴自弃地坐在了地上,声音有些郁闷:“我们就坐在这里罢…你一定要仔细看这个小土坑。”
果然是个小屁孩,小土坑有什么好瞧的?闻绮年嗤之以鼻,却也倾身打量起那个坑。
这个坑似乎是小侍童才挖不久的,还带点新鲜的土壤气味,深约二十公分,呈一个倒漏斗形状,坑底有一个布塞。只见奚咏伸手拔掉了布塞后,便有清澈的一汪水渐渐涌了上来。
原来就是泉水附近一个小小的井。闻绮年哑然失笑,转头看了一眼奚咏,却发觉他神色十分专注,嘴角衔着一抹愉悦的笑,脸颊带着淡淡的粉,睫羽微微颤动,一眨不眨。
她沉默了一下,没有出言打扰,两人便静静地坐在碧草上,脑袋挨得很近,一同看着个平平无奇的土坑。
离近了,闻绮年才发现,土坑里的泉水涌得很缓慢,水面平静得像个镜子,水位一点点地升着。
这面镜子干净极了,把天空上挂着的云彩照了进去,能看见云彩在水中慢悠悠地飘着,四周还有几根摇着竹叶的竹子点缀,水镜中间则是两个孩子的小脸蛋,金童玉女似的,都抿着笑容。
闻绮年在这样宁静的环境中愣了愣。
她脑袋清醒了不少,须臾间,感觉自己忽然注意到了玉兰树上百灵鸟慢条斯理的婉转歌声,嗅到了芬芳的青草气味和花香。
奚咏微笑着转头的霎那,就像是电影的慢动作回放,清晰深刻,画面就像从黑白渐渐染为了五彩。
她静静看着他的眼里全是笑意,笑着启唇。
“这个画儿”,奚咏指着水坑,“好不好看?”
他见式玉没有露出平时那副丧气脸孔,而是难得地呆呆傻傻,便十分有成就感,颇为自得地晃晃头,感叹道:“现在,是不是觉得其实这天地之间,有很多好看玩意儿?”
闻绮年沉默不语,想起了雕塑家罗丹的一句话。
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国内网上关于抑郁症及治疗的信息繁杂,很多人受到不良讯息的误导。
其实,家属/朋友可以提供照料和陪伴,鼓励和理解,让患者充分接触大自然,则对抑郁症的治愈有很大帮助。
☆、第六章
知了在树上唱着夏天,窗边有枝叶的影子在摇晃,闻琦年兴致缺缺地打了一个呵欠。坐在上位的陆夫子立即暼到了她,板起脸用戒尺拍了拍案桌:“闻小姐,多多专心。”
闻琦年莫名其妙地歪歪头,她坐在私塾的西面,斜对着夫子,还有人坐在前面遮着,这种位置打呵欠也能被看到?
要知道,这半月以来的进学可真是给了她莫大的压力,若不是两家大人威逼利诱,她真的不愿意来。
眼下,私塾里坐着四五个同龄的男孩,他们都是琼城里的大户人家,慕名而来,重金求一名额。这也很好理解,奚家的大学儒毕竟也要恰饭的嘛——这陆夫子,就是奚敬轩曾经的学生,另有旁的得意门生,按照年纪和学习进度划分,教导着奚咏等人。
问题就在于,奚夫人主动极了,见她已经四岁,又显出一副与年纪不符的成熟,便急着让她进学,还真就塞来了这个只收琼城人士子女的私塾。
她身边还有个坐得歪歪扭扭的小女孩,撑着手百无聊赖地听着夫子讲课。这是琼城城主家的闺女王芷,前不久认了奚夫人为干娘。想想也是,奚家学风,举国闻名,城主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入学机会。
不过她看这个王芷也不是个读书的料。
整整一上午过去了,长吁短叹的闻琦年终于迎来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