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字条又拿给程阳:“不要耽搁,马上传与张后。”
“是!属下省得!”
隔日清晨,程阳给宁原再递了张字条。这是张后回复桑颐的密令。上面只有两个字——
杀之。
“主子!”饶是程阳沉稳持重,看见字条亦不由勃然变色,怒火满腔。
宁原倒是镇静,看着字条形容冷淡。
“做贼心虚,难免狗急跳墙。”他淡声道:“张后身上虱子太多,每一只都能咬死她!每一只都能置宁乾于死地!莫怪她会心急。”
语毕,同样的,他把字条又还给程阳。
这次不必主子开口,程阳已是心领神会。这字条自然要“物归原主”按原样传到桑颐手里。
“她不会蠢到在府里下手!”宁原说道,望着程阳:“吩咐下去,这几日里,让他们随时待命!”
“是!主子!”
※
这日晚膳后,桑颐朝宁原笑道:“腊月到了,城中街市必然热闹得很!晚间想必也是灯影煌煌,十分的漂亮。王爷若是得空,能否抽个时间陪我出去逛逛?这些年,在戏班里,终日为了生计忙碌。我已许久不曾感受过年关的喜庆了。”
她说完,轻声叹息,神情略是怅然。
“颐儿想去,我当要陪着。”宁原立刻应声,看住她眉目温柔:“不论颐儿想什么时候去,我都有空!”
“我只要颐儿开心!”他复又添一句。
桑颐抿抿嘴,笑着低下头去。神态欢喜又娇羞。
“颐儿想什么时候去?今儿晚上要去吗?”
桑颐抬眸,状若思忖。片刻后,回道:“过不了两天就是腊八了。王爷我们就腊八那天出去可好?”
宁原一笑,颔首言道:“都听颐儿的。颐儿说腊八,便当是腊八!”
“谢过王爷!”桑颐笑眼盈然,看看宁原忽道:“待那一天,王爷将福如轩的清言掌柜也叫上吧。年纪不大,却是做事妥帖,行止有度。长得也乖巧,叫人看着就喜欢。”
宁原黑眸微不可察的闪动了一下。看着她道:
“能投了颐儿的眼缘,倒是她的福气!嗯,既然颐儿要求,那天便把她给带上吧。”
第 49 章
深夜,宁原立在窗前神色清冷,黑眸沉沉。他心头压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愤然与气怒。不为母后,不为姨母,亦不为他自己。单单只为了清言。
毫无疑问,清言是被盯上了!
无辜若清言,晓月清风淡静如竹的一个人,只因与他走得稍近了些,便不能再活,定要拿了她的命去!
如今他已经很清楚,那日桑颐出言想要将清言讨要过去,显是居心叵测不怀好意。而最令他心火难平的是,今日桑颐相邀清言腊八一起出游,他明知是个陷阱,明知那一天定然危机四伏,十分的凶险。可他却不能不予应承。
只因他已是箭在弦上,登高去梯。今时今日便是他想退出,置身事外也是不成的了!张后不会容他。事实上,张后从来也没容得下他。
宁乾做不了太子,他于张后便是那入骨的恨恶,rou中的刺;宁乾做了太子,他日承继大统登基为帝。届时,他则沦为粘板上的鱼rou,但凭人宰割。
为了皇权稳固,张后母子根本不可能放过他!从前是他想得太简单!他能看淡权力,能勘破权欲人情,却还是远远低估了人心的险恶与贪欲!
生于天家,何能超然物外!
可叹他悟得太迟!
此番他与张后正式对阵,等着他的只有两条路。成王败寇生死定局。胜为“王”得生;败为“寇”唯死!
为了母后,为了姨母;为了报仇,为了雪耻。他不可以输,也不能输!而事成之前,他须得步步为营。桑颐要做戏,他便要陪着她做戏。不得使她疑心。
好在,他想,现在桑颐的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部署周全,他要护住清言保她平安当是无碍。
※
常言道:进了腊月就是年。腊八夜的京城,市集热闹灯火通明。市坊林立的门市街里,行人如织车马如龙。街铺繁忙生意兴隆,挑着担子的小摊贩们亦没闲着,各自买卖忙不停歇。
更有不同技艺的杂耍艺人,寻着广场上的空地,各据一方耍弄着各种绝活,令得围观的百姓们时不时喝彩,爆发出阵阵叫好声!
清言无心看热闹。
她谨言慎行,跟着宁王同桑颐。老实说,对生性喜静的她而言,她更情愿呆在府里陪着爹爹庚生他们一起过节。
两日前,宁王忽然携着他的王妃过来邀她腊八一块出游。按她的意思,她自然想着婉拒。可这位王妃言笑晏晏的望着她,口气极是热诚。再看看宁王,彼时他看着她,虽是笑着,但眼眸幽深,眸中意味她看不分明,却直觉他不想她拒绝。
今日间,她跟着他们喝了腊八粥,去庙里祈福祭拜了神灵。她原以为用过晚膳就该回了。不想,这位王妃游兴不减,提议还要游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