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却听见头上传来薛止一声淡淡的笑:“适才我要是再来晚一步,你怕是真要将八皇妹的脸上划一道口子不成?”
长玉浑身一震,仰头拧眉瞧着薛止,不解道:“三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止将手里擦过血的脏帕子扔到一旁,抱着胸立在长玉跟前,往后退了一步,眉眼带笑地瞧着她:“我这话什么意思,长玉妹妹心里不是很清楚么?”
长玉抬眸,对上薛止那双沉静含笑的眼睛。
她心里狂跳,搭落眼睫下来不想再看他,只温吞开口:“三皇兄,八皇姐从前与我便多有不和,如今我失了生母,她嘲讽我几句也是情理之中,也不是存心想伤了我的脸,这件事情还请三皇兄不要说出去,徒惹父皇与皇后娘娘的烦心。”
薛止抱着胸垂着眼睨着她,眉眼上笑容依旧温和极了,“八皇妹伤了你,你也给八皇妹的脸上刮了两道手掌印了,算是扯平了,这件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去,于她于你都不好,为兄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长玉妹妹放心。”
长玉抱着怀里的小狗,垂眸没立时答话,心中却漏跳一拍。
她这些小伎俩用在别人眼里或许尚可,只是当着薛止却实在没有什么用处。薛止的心里明镜一样,看得清清楚楚。瞒,自然是瞒不过去了。
“既然三皇兄知道八皇姐没在我手里讨上便宜,何故还要特意来帮我?”长玉轻轻咬了咬嘴唇。既然薛止看得分明,她也没必要再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惹他笑话了,“三皇兄什么时候瞧出来的?”
薛止拉了一张凳子过来,落座在长玉的对面。
长玉抬眸过去,正见薛止微笑地瞧着她,眼角上积攒的尽是柔和。
“你身边的宫女跑出来寻我的时候,我确实有些担心你,如今安氏娘子过身,你一人在宫里孤苦伶仃的,确实也容易受欺负。只是后来我又想了想……”薛止一笑,“谁还能欺负得了你呢?”
长玉垂眸,淡淡笑了一声:“三皇兄真是看得起我。”
“既然妹妹打得过,我也不好插手。”薛止弯着眼睛微微笑,“何况八皇妹那个绣花枕头,能把你怎么样?她人多,却也不一定能欺负得了你。”
长玉听到薛止用“绣花枕头”来形容薛长敏,不禁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薛止也笑了一声:“不过,八皇妹在我面前说的倒是实情。”
长玉替腿上的小狗崽温柔地顺着毛:“既然三皇兄知道八皇姐说的是实情,何故还不给八皇姐脸面?”
薛止那双沉静漆黑的眼瞳静静微笑着瞧着长玉,“就算八皇妹说的是实情又怎样?我想帮妹妹便帮了,管他什么实情与否?”
长玉替小狗崽顺着毛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没听清薛止说的话一般,“三皇兄说什么?”
薛止静静笑道:“妹妹那会儿叫我一声三哥哥,当真叫我没法子不去帮着妹妹说话。宫里人情冷暖不比外头,妹妹叫我三哥哥,当真比叫三皇兄听着叫人亲近多了。所以,哪怕八皇妹说的是实情,为着这一声三哥哥,我也想妹妹。”
这话叫长玉一时没法答,她瞧着薛止,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瞧不明白这个人。
薛止对着她的面容总是温和亲近的,可是薛止越是对她温柔亲近,长玉就越觉得这个人冷漠疏离。
没来由的好比起没来由的坏,总是更叫人提心吊胆。
温柔笑眼待人的是薛止,利落在骊县斩杀难民的也是薛止,给她送来那瓶导致生母自尽离世的药的人是薛止,可是临吉殿上虎口之下救了她的人也是薛止。
薛止那么多张笑脸糅杂在她的脑海里,可是细细想下去,长玉却觉得没有一张笑容是薛止真心实意的。
包括现在。
“妹妹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薛止瞧着长玉一直垂眸不言,温声开口问她。
长玉抱着怀里的小狗崽,半晌,终于轻轻抬起了眼睫对上薛止的眼睛。
“三皇兄对我好,究竟是有何索求呢?或者,三皇兄想从长玉这儿得到什么?”
薛止瞧着对面端坐的少女,少女的眼神清亮,眉眼里神色认真严肃。
“索求什么?”薛止却展颜笑了。
从前安贵嫔尚在世的时候,薛止对她好,她还觉得或许是瞧在安氏受宠的原因之上。可是如今生母已经过世,她孑然一身在盛京宫当中生存,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值得薛止费心的。
薛止端正坐着,想了想,笑道:“我对妹妹好,妹妹就一定要回报我些什么吗?”
从前顾虑着安贵嫔太多,许多话长玉总是不敢轻易问出口,可是今非昔比,她没什么再好顾虑的了,于是直接道:“长玉是安氏庶人所生,三皇兄是贤妃娘娘名下的皇子,如今安氏已经遭到父皇的厌弃,三皇兄还是少与长玉来往,免得招惹了父皇的不悦。再者,长玉无故蒙三皇兄照拂,确实无以为报。”
薛止静静听着她把话说完了,默了一阵,方才抬头,瞧着她眼睛笑道:“若是妹妹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