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都长那么大了。”
“嗯?”宋幼清不解。
“没什么。”李承珺将玉塞回他手中,“容我再考虑考虑吧,于我来说,二十万两亦不是一个小数目。”
宋幼清知道李承珺这么说,就是有些松口了,满心欢喜,“我瞧着晋王这霁月清风般的谦谦君子之态,定是一个好人。”
李承珺脸上的笑意微微褪下,“没有谁生来便是好人。”他低头看了眼宋幼清还攥着他衣袖的手,微微皱眉。
宋幼清发觉不妥,立马松了手,“对不住,把你衣服弄脏了。”
李承珺看着自己的衣袖一言不发,他不喜有人碰他,可衣袖上沾染的不是尘土……分明是血迹,他眼眸一沉,将手收了回去,藏在了背后,“不碍事。”
李承珺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这个叫宋幼清的看起来确实稚嫩的紧,不过他身上却有超脱同龄人的沉稳,他头上与手臂上皆缠着细布,还沾染着不少血迹,让人一眼便知是刚从战场上来的。
“今夜你先在我府上住下吧,夜里赶路不便,明日再回去。”李承珺拿起石桌上的木簪便往内走去,一字一句叫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我让人给你备些热水,你换身衣服,再擦些药。”
“多谢晋王!”
李承珺不再说什么,渐渐远去。
一个时辰后,宋幼清换上李承珺让人送来的深衣从屋内走了出来,也不知道这是谁的衣服,她穿着着实有些大了。
“宋公子。”
正在低头系着衣带的宋幼清一惊,见面前突然走出一人来,“你……你是?”
来人恭敬作揖,“属下无南,是晋王的侍卫,晋王命属下来邀宋公子去前厅。”
宋幼清点点头,虽不知有什么事,但还是跟着一起去了。
晋王府不大,走了半盏茶功夫就到了,而李承珺早已坐在厅中,他听到厅外传来脚步声,便抬起头来,若是仔细瞧定是能发现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宋幼清头上虽说还绑着细布,可因将脸上的血迹和尘土都洗尽了,这才瞧出了明眸秀眉之态,面如冠玉,倒也是个傅粉何郎,眼神便更为清列清明,与方才简直判若两人。
李承珺收回了目光,心中不禁感慨,这些年过去了,这孩子长得倒是不赖。
宋幼清哪会知晓李承珺在想什么,她见着一桌的菜早就饿得不行了,但还是规规矩矩问道:“晋王找我来是……”
“坐。”李承珺示意宋幼清坐下,他看了无南一眼,无南会意,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了宋幼清。
宋幼清还未仔细看上面是什么,便听李承珺清越之声道:“你一人来晋州,提着银两不便,到时还需购得粮草与药材,会耽搁不少时日,我已命人都备好了,明日让他们一同随你去边关。”
宋幼清一惊,“晋王您同意了!”
“战乱之中受苦的还是将士与百姓。”
“我就知道,晋王您定是深明大义之人。您放心,三年内我定是将这笔钱悉数奉还,我在这儿替边关的将士先谢过晋王。”
李承珺端起茶轻抿了一口,“起来吧,不必如此,我也不是什么善人,实话说,你父亲是我的恩人,我也只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帮你一回,就当是偿还了他的恩情。”
“那可不一样。”宋幼清崭然一笑,“晋王这份恩情自然是记在我名下的,日后也定当是我来还。”
李承珺浅浅一笑,淡到让人看不出情绪来,“吃吧,到时候回去早些歇着。”
“多谢晋王。”
宋幼清自幼是个话痨子,吃饭之时也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她一人从天南地北谈到朝里朝外,李承珺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听着,时不时的倒是会点点头。
“晋王这些年来都是一个人住?”明知道如此,但她还是忍不住问,她虽觉得自己也没比他好哪儿去,可好歹在京中还有李驿昀与白方瑾和她一道作伴,来了边关后又认识了谢常安,日子虽说艰难,但与人互相扶持还是能过得下去。
可李承珺却是一人在这儿住着,今日看来,他应当也是闭门不出的那种人,更别说有什么亲友了。
“嗯。”李承珺也并未多说,只是淡淡回了这一个字,便低头吃着菜。
“无碍无碍。”宋幼清笑了笑,“还有一个月便是年关了,到时候边关应该能稳定下来,反正我也回不了京,若是晋王不嫌弃,那时我陪你来过年,你一个人未免太冷清了些,两个人自当是好些。”
李承珺一怔,在缄默片刻后,他缓缓道:“自然是军中要务更重要些。”
宋幼清只是笑了笑,并不回他话,她顺手从怀里将方才那块刻着“宋”字的白玉取了出来放在桌上,“这玉您收不收那是您的事儿,但我还是得给的,晋王就当我暂且放在您这儿,等三年后我将这二十万两一并还清后,我再来把玉取回去。”
宋幼清说完,根本不容李承珺再说什么,起身告退,“宋某先回去歇着了,明日还得早起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