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忙人,忙到不愿意低头看一眼那么卑微的她。
可是现在,当闻啾坐上车准备走的时候,他却按住了她准备关上的车窗,眼眸发红的和她说:“我不忙,我是专程为你来的。”
纪时宴今天什么也没做,他空出了一整天时间,找人查了她的地址,然后煎熬的守在这家咖啡厅外面,他就是想用行动证明给她看,她在他的心里有个位置,可是坐在车里的女人却神色冷漠,她轻轻抬了抬下巴,皱起眉头:
“抱歉,害你白跑一趟了。”
她的嗓音从半开的车窗里传出来,礼貌又疏离,仿佛对待一个陌生人,当他对上闻啾绝尘而去的那个眼神时,他那颗笃定的心,终于察觉到了慌张。
她好像真的要离开他了。
他站在雨里,犹如一棵松柏,眼睁睁的看着那辆车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连绵的雨雾里。目睹这一切的梁顺捡起地下的雨伞,又从兜里掏出一块毛巾递过去,说话的嗓音却跟蚊子似的:
“纪,纪总,闻小姐也许还在闹脾气。”
那个眼神告诉他,闻啾闹脾气的样子不是那样的。
纪时宴回过神来,抹掉脸上的水渍,上车后便一直紧抿薄唇。司机先生没得到他的命令,只好继续把车停在路边,稍微把暖气开大一些,他借着后视镜打量着身后那个人,他给纪时宴开了五年的车,还从没见过他如此落魄又卑微的一面。
后来,他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长长的吸了一口后摁灭在烟灰缸里。冷声命令道:
“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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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啾的性子比较懦弱,这点大多随了母亲,但小时候,父亲对她说过一句话,他说“啾啾,往前走,不要回头看。”
她嫌弃乡下那种黄色的泥巴路,却又不得不听父亲的话借宿在外婆家,那时候他们家已经摇摇欲坠,城里的大房子和车子都卖完了,纵有万般不情愿,她也只得哭着往前走,后来终于过了那段泥巴路,她回过去头,看到父亲和母亲牵着手站在一起,他们对她说:
“啾啾,要乖乖听外婆的话,妈妈挣了钱就给你买好吃的,买漂亮衣服,好吗?”
她的妈妈实在是太温柔了,她那股子任性的脾气尽数吞到了肚子里,从那天开始,她一直在学着怎么当一个懂事的乖孩子。
后来遇到纪时宴,她的性子被他压的死死的,也就忘记了要去反抗和鸣不公,就在她下定决心离开他那天,闻啾终于想明白了,她这辈子不可能留在一个烂泥潭旁边,只有跨过去,未来才会有无数种可能。
回去的路上,自来熟徐映天把闻啾和纪时宴的关系打听了一遍,当他听说是前男友时,满是不屑的说了一句:
“男人嘛,就是喜欢犯贱,像你那么有才华又漂亮的姑娘,将来会遇到更多优秀的对象,可别因为一个男人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闻啾立刻来了信心,说道:“徐老师,我现在的重心都在音乐上,我的目标是拿冠军出道。”
像是闻啾这个年纪的女孩,经历感情挫折大多一蹶不振,这丫头倒是个例外,化悲伤为力量,这才进入二十强,马上就要奔着冠军的目标走了。
徐映天想起了那份合同,调侃:“那你倒是赶紧考虑看看,签不签入百代音乐,我很欣赏你,以后成了师兄师妹,有个照应不是?”
说起这事,闻啾又有些纠结起来了:“徐老师,你别催,人生第一次拿这种主意,我得考虑清楚,百代音乐那么多优秀歌手,徐老师你一个个照顾,怎么就光念着我呢?”
看来这丫头是在套他的话,徐映天轻轻一笑,想起几次和她遇见也算是一种缘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实不相瞒,今年的训练营是几个集团投资举办的,自打海选开始,为了避免抢学员伤和气,内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自投资股东递出意向合同起半个月内时间内,其它公司不得对学员递竞价合同,恶意争夺。你还有几天时间考虑,闻啾,我相信你是个聪明的学员,选择竞价高还是选择前途广的音乐公司,你的心里应该有一杆秤。”
到底是比她多吃了几年盐巴,徐映天的话虽然说的直白,却也正中闻啾的心怀,她对那些条约的确不太满意,可相比较之前那些不知名或者不专业的音乐公司,百代音乐的前途至少还能看得见。
徐映天这一次没有再强迫她的意思,把人送到住处后,她从后座递了一把伞给她:
“我的伞先放在你这里,二十强编号下来时我们还会再见的。”
下了车,闻啾迫不及待撑开伞,把吉他遮了个严严实实,这可是将来要陪着自己上比赛场的合作伙伴,一点点的委屈都不能受。
抬起头来时,她隐隐察觉到一个目光向自己投来,后来巡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闻啾没瞧见什么异样,这才把心里那些顾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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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啾不习惯徐映天换上去的那些琴弦,她连衣服也来不及换,试弹了一下后就把原来那把吉他上的琴弦换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