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老汉探出脑袋,将拜帖往地上一丢,冷冷道:“老爷事忙的,没时间见你的,回去等消息的。”
这结果在意料之中。
阿蛮上前捡起拜帖,装出气愤模样:“充什么大爷?番人能同大晏人结亲,那是几生修来的福气,你等胆敢如此无礼!”
那门房并不理会,只问道:“这几日住在哪里的?若老爷召见,去哪里通传的?”
萧定晔不以为忤,抱拳道:“在下准备宿在来福客栈,若朱力老爷得了空,可差人来客栈送信。”
他的话刚刚说罢,院门“啪”的紧掩,充分展示了主人的倨傲气质。
……
永芳楼的加盟铺子,依然名为永芳楼。地处正街南段,原本是整个平度府最豪华之处。
世人所言的番市番市,广义上来说,是指整个平度府,因为住在府城之人皆是经商之家。若从狭义上来讲,却是指正街及正街背后一座硕大市场。
除了个别节庆之外,大量的大晏货物和周遭小国之物在这里进行了充分的交易,最后流入不同国家。
从地理位置上来说,此处并非是离各个小国最近之处,各国要将物资千里迢迢运来此处,所耗费人力物力不可谓不小。
然而从政策倾斜上来看,在此处建立番市,进行国别交易,对各国都好。
最简单的道理,如若番商长途跋涉到了此处,首先便降低了造反的嫌疑——能带着大批兵马通过大晏重重城郭而不被人怀疑是起兵造反,没有任何可能性。
大晏行事,自然一切以本国安全为第一要务。
郭掌柜同彩霞在永芳楼前下马,将马系在了门前树上。
时已算入夜,永芳楼的铺门已关闭。尽管在郭掌柜看来,整条正街多数是女眷游逛,胸衣买卖本就赚的女人的银子,现下关门谢客却是与银子过不去。
不过周遭确然也有旁的铺子早早关了门,伙计和掌柜皆打算与家人团聚。永芳楼并非单独一家,这种家家团聚的时刻,也算说的过去。
门里窗纸还透亮着灯烛,这是有人在值夜。
彩霞轻轻整一整身上的暗器,向郭掌柜使个眼色,上前拍响了铺门。
门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许久许久,方有个异邦婆子端着烛台打开铺门,往门外一望,见来者是大晏面孔,便Cao着生硬的大晏话道:“两位是?”
郭掌柜一步上前,微微探头要往铺子里望去,守夜人立刻将铺门半掩,面上防备之色甚重。
她只得自我介绍道:“我乃江宁永芳楼总店掌柜,你家掌柜可在?”
守夜婆子再将两人一打望,道:“掌柜不在的,你等有何事的?”
郭掌柜见这婆子并无将二人让进店里的模样,只得续道:“去岁此店拖欠三千两货款,我等便是前来收账。”
她刚刚说完话,婆子便道:“等一等的。”缩进脑袋掩了铺门,用坎坦语同铺子里的人高声喊道:“将备好的银子送出来。”
彩霞同郭掌柜站在门外,还未来得及交头接耳,铺门又拉开,那婆子手上捏了一叠银票递出来:“三千两。”
郭掌柜同彩霞双双一愣,没想到催账这般容易。
第495章 一探二探(二更)
郭掌柜探手接过银票,转头向彩霞使个眼色,低头认真数起银票来。
彩霞倏地向铺门里探进手臂,那婆子倏地往后一退,口中冷厉道:“什么的?!”
彩霞双手叉腰开始撒泼:“乃乃的,天黑数银票,不给灯烛,谁看的清楚?!喊你家东家出来,姑乃乃还没遇见过敢怠慢我等之人!”
那婆子对大晏话所知甚少,听得迷迷糊糊,再看彩霞又要探手进来,却是往烛台而去,方明白来者是要拿烛照亮,便将灯烛递过去。
彩霞接过烛台冷哼一声,将亮光凑近郭掌柜之手。
过了不多时,郭掌柜收了银票,抬起头望着彩霞:“一文不差。”
怎么会一文不差?银票还全是整数,没有碎银。
彩霞一咬唇,抬头对婆子道:“笔墨侍候,我等要写收据。”
那婆子低声嘟囔了一句,转头又吼了一声。
过了片刻,纸笔从铺子里递出,婆子不耐道:“快写的,不要浪费时间的。”
彩霞接过纸笔,将就趴在门板上,微微一思忖,下笔写到:今收到平度府分号贰仟两银票……
她连写两份,郭掌柜掏出自家携带的印泥,当场盖下手印,递给婆子:“看仔细了,若有问题离手不认!”
那婆子接过收据,随意扫视一眼,“啪”的关了铺门。
郭管事手中握着银票,与彩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转身牵了马,疾行两步,彩霞方低声问道:
“此事处处透着蹊跷,可收账又如此顺利,我还要不要按照原计划,先躲去城外?”
……
一更刚过,离平度府城门落锁只差一刻,城门里哒哒哒跑进了一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