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略知道,走的是中高端路线,所有铺子都开在各州府的繁华处。
她顺着正街一路往南,不多时便瞧见一处门脸牌匾,几个灯笼照亮了其上三个大字。
永芳楼。
窗纸里透出昏昏暗暗的烛光,她在路边踌躇了几息,便上前拍响了门。
得先寻人问问殷夫人那掌柜的踪迹。
铺门开的极快。
眼前站着的是个六旬异邦老妪,老妪将猫儿上上下下打量几番,刚刚要说话,猫儿这回采取了主动,当先用异邦腔调坑次坑次说着大晏话:“我寻掌柜的。”
老妪立刻探手,猫儿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拉进了铺子里。
……
福来客栈,客房安静。
萧定晔已换好了夜行衣,正在等待最后的黑暗降临。
面前桌上有一面铜镜,映照出他已两日未洗过的脸。
果然如猫儿所言,纵然是不洗脸,经过了两日,面上妆容已开始褪去。以这种速度,最多坚持到明晚,估计他就要露出真容。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想法子在完全脱妆之前见过朱力老爷。
灯烛影影憧憧,被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冷风撩动的不停晃悠。
房门被人敲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
这个节奏是他和阿蛮商量好的节奏,代表阿蛮前来并不是要和他继续演主仆情深,而是有新消息送来。
他立刻上前开了门。
进来的不只有阿蛮,还有郭掌柜。
郭掌柜将将要说话,萧定晔示意她噤声,将脑袋探出房门,左右看过,又刻意重重掩了门,再趴在门边竖起耳朵静听半晌,确定周遭无人跟随,方低声道:“有何发现?”
郭掌柜从袖袋中掏出厚厚一叠银票和收据,蹙眉道:“小的同彩霞将将去了铺子,便讨到了银票。守夜的婆子没有一丝儿含糊,仿佛已提前知道我等要去催账,早早就准备好了银票。”
萧定晔翻动银票,见每张银票皆是百两面值,没有一张零碎小额银票。
他再翻开收据看,蹙眉道:“收回来三千两,却开的两千两收据?铺子里的人没有发觉?”
郭掌柜道:
“这又是蹊跷处。铺子的东家坎坦王妃虽与我家夫人私交极好,可每回间铺子掌柜前去江宁送货款,我等写出的收据,那掌柜都要检查数回,一文银子的错处不能有。
这回出面的并非那掌柜,只是个守夜的婆子。拿了收据便关门,仿佛生怕小的同彩霞多待一刻。”
萧定晔道:“看来殷夫人所说不错,这番市里的坎坦人确然出了什么意外。”
阿蛮适时补充道:
“坎坦人说起来受大晏庇护,这实际事情的实施上却是江宁来做。坎坦人明面上受着大晏庇护,为了双赢,实则还承担着监视番市动向的作用。
平度府府衙按期向江宁府衙传递官面上的消息,可若有旁的意外之事,还要靠坎坦人的消息做补充。”
萧定晔自己手中也常年有暗线。当年猫儿出宫后,他曾差遣着暗卫暗中护着猫儿,采取的报信法子便是,有消息则上报,无消息不报。
他问道:“过去两个月,殷大人未收到过坎坦人的消息,便以为番市无祸事?”
阿蛮苦笑道:
“哪里是过去两个月。过去一年都未收到过坎坦人报来的消息。最近一次报信,还是去岁十月。
当时平度府府尹同番人勾结贪墨税银,殷大人收到坎坦人的密信,查证属实,治了前府尹之罪,将涉案番人驱逐出大晏境内。”
萧定晔蹙眉道:
“此回看来坎坦人凶多吉少,不但未将消息送出去,连做买卖都未能顾及。
我等出江宁时并未隐瞒来意,番人在江宁定然有探子提前将消息送进来,故而那铺子才能提前准备好拖欠的银票。”
他问道:“彩霞去了何处?”
郭掌柜忙道:“小的见事有蹊跷,已令彩霞在最靠近永芳楼铺子的客栈住下,想法子监视永芳楼的动静。”
萧定晔点点头,同阿蛮道:“现下三处地方存疑,今夜你去探府衙,看看这府衙里现下所住究竟是何人?看看府尹大人可还安安稳稳当着他的官。我去夜探朱力家。”
他望着郭掌柜道:“你……你既然已得了银票,定然得在明日出城。否则番人看到你留在此处,便知你起了疑心。可……”
他蹙眉道:
“当时是你同彩霞前去永芳楼打探,要出城,必定是要你二人一同出去,才能尽最大可能让暗中观察的番人相信你二人未起疑心,是真的要离开。若只有你一人走,始终有些难以糊弄人。
你们妇人家手巧,你同彩霞谁会上妆,将自己伪装成旁人?最好伪装成番人面孔和装扮,比大晏长相更加安全。”
郭掌柜苦着脸道:
“王夫人上回在府衙后宅院里露了一手,将一个丫头画成了夫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