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便有了定论,却拿不准,是否需要告诉贺颜。
毕竟,这是有违圣意的事,担负的风险太大。不想她担心,却又希望她以自己的父亲为荣。
贺师虞与何岱一样,从没忘记袍泽之谊。
蒋云初用力揉了揉面颊,第一个念头是感激贺夫人,没有她提醒、示警,他便不会知晓两位长辈的赤子之心。
皇帝的打压、亲友的落难,都让旁观者或局中人只剩了长期隐忍这一条路。
思绪万千,时间悄然而逝,直到常兴进门来,说贺侯爷到了,蒋云初才回过神来。
“请。”
不消片刻,贺师虞走进门来。
蒋云初上前行礼,比以往更添三分恭敬,随后抬手示意,请对方到书案前落座。
贺师虞有些没好气,待得茶点上来、下人退出,他拧眉问道:“什么叫你知道了贺家秘辛?难不成,你在监视我?”看了蒋云初亲笔写的那张字条,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蒋云初取过临摹的画像,递到他面前。
贺师虞一看,骤然变色,眼神复杂,隐隐透着杀气。这样的事,这小子居然都查到了,他怎么办到的?是夜半跑去贺府做过梁上君子,还是早就在贺府安排了眼线?
蒋云初不动声色,“您是不是在找景家后人?”
贺师虞冷声问:“这话从何说起?”
“镇国公景淳风在世的时候,是出了名的美男子,坊间、官场都有高手画过他的样貌。我见过。”蒋云初取过手边折扇,点一点画中人的眉眼,“眉眼与景国公相似。”
贺师虞抿了抿唇,不接话了。
蒋云初继续道:“景家遇难那年,国公爷带幼子离京,其实是孩子患病之故,一位道长是医中圣手,他不远千里赶去寻医问药。却不料,那一走,是诀别。”
贺师虞完全镇定下来,喝了一口茶。
“那年,景家那个孩子三岁,样貌有何显著的特点,见过的人定然知晓。”蒋云初抬了抬下巴,“您找与景国公眉眼相似的少年做什么?”
贺师虞似是而非地笑了笑,仍是沉默以对。
“您怎么知道,景国公已然不在世了?”蒋云初换了个略显闲散的坐姿,“是从暗卫、锦衣卫那里打探到了消息,还是笃定,他若在世,绝不会销声匿迹这么多年?”
末一句,戳到了贺师虞心头。是的,他坚信,至交若还在,断然不会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当然,打探消息也是必不可少的。但是这些,他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此事是他的死xue,所以,听到这里,他仍不知蒋云初是敌是友——是,就是这样突然,开始疑心妻子、女儿认定的人了。
他定定地审视着蒋云初。
蒋云初视线不躲不闪,任他打量,片刻后,缓声道:“您不用找了。人在我手里。”
“你说什么?”贺师虞霍然起身,“人在你手里又是什么意思?”说话间,眼中闪过惊惧之色。
蒋云初嘴角一牵,做个下压的手势,又示意对方落座,“试探而已。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人在何处。”
贺师虞动作极缓慢地落座,“小兔崽子,你到底是敌是友?给我句准话!”
蒋云初轻轻笑开来,“这件事,我也是偶然得知,却不能不重视。您别再找了,把与此相关的东西销毁。改日我问问景公子,想不想与您相见。”
“你与他——”
“过命之交。”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蒋云初起身为他续茶,“您对至亲,不也有长期隐瞒的事情么?”
贺师虞继续发问,“颜颜知不知道你那至交的身份?”
蒋云初落座,“不知情。”
贺师虞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蒋云初道:“我要您罢手——”
贺师虞苦笑,“我有不答应的余地么?”
蒋云初抬手示意他喝茶。
贺师虞喝了几口茶,心绪平和了几分,迟疑地道:“他,好么?”
“还不错。”
贺师虞还有很多很多问题,但是忍着没问。不需要问云初,等见到景家的孩子,才是询问、求证的时候。“不论如何,我要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他说。
“我尽力。”
贺师虞沉默了一阵子,凝视着灯光影里的少年,“你这边,情形不同,我也看不出你到底作何打算,有些话,便一直没与你说。不是不挂念你。”
蒋云初一笑,“懂。”停了停,问,“有时候,是不是特别不好受?”
贺师虞唇角现出一抹苍凉的笑,“憋屈,闷。”一直满心屈辱地隐忍、煎熬着,昔日的至交,不是生死相隔,便是无法来往。只能与友人说的话,要长久地压在心头。
蒋云初起身取来一小坛酒,拍开泥封,“我陪您喝几杯?”
“行啊。”
蒋云初唤人备些下酒菜。
“酒量到底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