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汗珠, 脸上少有地出现了恐慌。
她上前一步,半跪于地:
“琼善实在是因为担心军力受损才出此下策,在事后才觉察此事不妥…王上明鉴!”
谢照衡略略侧过脸来,姿态不卑不亢:
“郡主, 既然你担心军力受损, 为何要连夜增派巡逻队巡视巨鹿原?你是在等着谁?还是说你已经知道王后娘娘势必会从这里经过, 你单纯为了围堵她, 这才设下陷阱?”
赫绍煊虽不语,但眼中尚已Yin云滚滚。琼善瞥见一眼, 便浑身冷汗连连。她自知已经百口莫辩, 便病急乱投医、狠下心来道:
“即便谢照衡立下大功,但他与王后娘娘私相授受,已违背我朝祖训, 其罪当诛啊!”
赫绍煊面带怒容,冷声道: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攀咬谢卿?传我命令,褫夺琼善郡主称号,夺十万兵马大权,幽闭府邸思过!”
众将眼看赫绍煊雷霆震怒,立刻齐齐跪下拱手道:
“王上息怒!大战在即,琼善郡主作为一方统领,实在不可惩处太甚,以免损失军心啊…”
琼善亦是泪水涟涟,叩首哀求道:
“琼善绝无坑害王后之意,只是一时糊涂…琼善只愿追随王上,率领兵马歼灭桀漠大军,将功抵过…求王上网开一面…”
赫绍煊怒不可遏,一双眼睛怒视着琼善,似乎并不打算收回命令。
恰逢此时,沉默许久的谢照衡微微一笑,朗声道:
“王上,臣也赞成留下琼善郡主。”
琼善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望着他,心中一片忐忑。
赫绍煊对待谢照衡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他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示意谢照衡继续往下说。
谢照衡朝他恭敬一揖道:
“眼下正是用人之时,一兵一卒对王上而言都是不可或缺助力。何况郡主此番并未酿成大祸,降位着实太过严惩,不如罚去一年俸禄便是了。”
赫绍煊深深地看了他片刻,似乎从他眼中获得了一些暗示,即刻了然于心。
他沉默片刻,抬手道:
“战时不可罢免战将,本王明白这个道理。你们起来罢,下去整合军队,准备出发。本王与谢卿还有要事相商。”
众将纷纷行礼告退,先后退出了营帐。
琼善闻言,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匆匆朝赫绍煊躬身一揖,便与众将一并退出了大帐。
他们走后,赫绍煊拂袖示意谢照衡平身,并亲自为他端了一杯清茶。
谢照衡连忙躬身接了一把:
“王上实在折煞老臣——”
赫绍煊面色缓和,略带感激道:
“若不是谢卿及时阻止,本王或许会直接惩处琼善,不会考虑其他。谢卿曾于危急时刻教我两次,实在不能不谢。”
谢照衡凝望着赫绍煊脸上逐渐舒展的五官,脸上不着痕迹地露出一个笑容,朝他微微颌首:
“王上为王后娘娘不平,此乃人之常情,做出些不理智的决策也是应当的。只是很多情况之下,王上应当顾全大局,而必须将私情放之最末。”
赫绍煊脑中倏忽而过楚禾的身影,心中不由地一阵钝痛。他沉默片刻,并未肯定谢照衡的话,也并未否定,反而将话头一转,坦言道:
“琼善统领上尧十万兵马两年有余,已是军中灵魂领袖。少了她,恐怕那十万兵马不肯听从别人的号令。”
谢照衡温和一笑:
“王上错了。琼善是十万上尧兵马大元帅,只协理麾下七八位主将,并不直接接触兵士。依老臣看来,琼善郡主资质平平,空有小谋而无大略。可就是这样一人,竟能够将上尧兵马治理得井井有条。可见那七八位将领之中,必有琼善更适合做主帅之人。”
赫绍煊望着谢照衡的目光肃然:
“谢卿怎知我欲架空琼善?”
谢照衡低眉道:
“这有何难查?老臣远比旁人所认为的,更加了解王上。”
说着话时,他眼眸忽而浮起一抹肃然,却转瞬即逝,快得连赫绍煊也并未察觉。
赫绍煊朝他一拱手,谢照衡连忙回礼。
两人对视片刻,赫绍煊坦然道:
“昨日我与王后交谈时,她劝我相信你。但我那时对你心存芥蒂,无法全心所托。如今的形式之下,我想问一句,你可愿做东尧军师,随行帅帐?”
谢照衡闻言也不谢恩,却在仔细思索片刻之后坦言:
“王上之命,老臣不敢不从。但此次出云川大捷,乃是王后娘娘居功至伟,老臣不敢抢功。倘若仅仅是因为报了一个信就坐上军师之位,恐怕王上身边众将依然不服。臣请坐帅帐一无名小卒,随侍军帐出谋划策,于愿足矣。”
赫绍煊思量片刻,最终叹道:
“也好。那你便暂做帐前指挥使,待他日立下战功,我便立即拜你为军师。”
“多谢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