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天明,旭日东升。
我和苏莫尔饮过晨浆早食,隔壁营地方起嘈吵忙乱。待打点好行装时,忽见那群悍匪众皆交足拍手,朝着我们呼噪大笑,言辞之中夹杂许多我听不大清的胡语。苏莫尔闻之色变,对我讪笑一下便忙不迭地奔过去,冲进匪群,左一拳右一脚地嬉打起来。
我执起缰绳,牵着两只骆驼慢慢走近后,众人已将苏莫尔围成一圈,正掐腰拢袖地看他夹着一黑脸少年的脖子笑骂。
苏莫尔吐出一连珠的胡语,满是匪气:你个没开过荤的浑小子,敢拿你爷爷我开耍了?梦里不去钻娘儿们的被窝,还念着什么兔儿爷?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是兔儿爷?
嘴边刚长出一圈绒毛的小少年被他勒得挤眉弄眼,不服气道:我我昨晚守夜听见一阵怪声,就跟上次亚齐斯在祖拉舞坊的胡杨林里捅热合曼的那个声一样。二当家,你,你们那处营火一整宿都烧得旺旺的,我不会看错,也仔细听了声儿就是你们那传来的,可不就是你诶呦!
旁边站着瞧乐子的棕发大汉一拍少年脑门,吹胡子瞪眼道:小崽子,说二当家Cao男人呢,你鬼扯我干什么?
这名叫亚齐斯的大汉伸出一双粗糙的手,用力搓着少年的脸继续骂着:偷看老子干女人就算了,这会子抖擞出来的是个什么玩意?你得给大伙说说老子的大屌是怎么把热合曼美得又哭又叫才行,不然怎么体现老子的勇猛?
苏莫尔长腿一抬,在大汉tun上留下个鞋印子,下次你再找热合曼,去问问她,我给她开苞的时候是不是让她爽上了天。一定叫她当着兄弟们的面说,是你的屌厉害还是我的厉害。爷爷我只喜欢娇滴滴的女人,Cao你nainai的男人。
亚齐斯忙跳去一边揉揉屁股,坏笑着继续瞧热闹。
那凌公子是长得像个没卵子的,可你们二当家的我要是有压着他干的本事,当初还能让人捅了一剑,又给绑了一路,最后才给赎回来?苏莫尔又对扒着他手臂嗷嗷直叫的少年道:叫你守营,反倒偷着喝酒,醉得看人四个影儿,你能瞧清楚什么?醒了不说紧着喂牲口,就偷懒给大伙胡说八道?要不你扒了裤子躺下,看看爷爷我能不能干男人。
少年捂住裤腰,吓得脸色更黑了,讨饶道:二当家的我错了,我错了不成么,我再也不敢乱说了,我不要当兔儿爷,我要干女人。
苏莫尔这才撒手,狠狠揉了两下少年的头发道:臭小子,到了想女人的年纪啦。回头到了镇上,让你这些哥哥们在ji馆里给你挑个好的破处。现在赶紧滚吧。少年得了饶忙带着又变成黑里透红的脸色,一溜烟地钻进了人群里。
这连篇污言秽语听得我咋舌不已,众匪却习以为常地不是嘘声阵阵,就是哄笑连连。
苏莫尔眯着眼睛一转头,这才发现我站在不远处,流气轻浮的笑容顿时一僵,栖凌公子你怎么过来啦?他尴尬慌张地哑在当场,只余眉心还在努力聚拧,勉强撑着凶悍的匪色。
众人随苏莫尔顺目瞧来,霎时一静,旋即各种暧昧猥琐的视线从四面八方飘来扫去,粗言粗语地放声调笑议论,几十来个面目凶恶的莽汉全都等着看苏莫尔的笑话。
我说二当家的怎么没白天没黑夜地和这汉人单独待在一起,原来是嘿嘿嘿
我知道我知道,这叫断袖!上次我在祖拉舞坊听人说过。
这中原男人长得是漂亮,可为什么叫兔儿爷?
我亲眼见过二当家的被他一顿狠揍,捆着抓走的。这狠角儿能让人按着Cao么?蒙吉那小子八成是喝醉了发梦说瞎话。何况咱二当家的那俊脸蛋、壮身段,祖拉舞坊里的娘们都爱往他身上贴,怎么看也不像是骑男人的啊!
诶你说,男人那话儿什么滋味?什么?你叫我去问二当家的?我可没那狗胆。
男人干男人这得多倒胃口,二当家又不缺女人Cao,怎么可能干男人?蒙吉毛孩子一个,偷听乱看的当什么真。
二当家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啊!
我又并非真是男儿,面对这些不堪入耳的言辞,不知是该对苏莫尔施以重拳、展现雄风好;还是该用暴跳如雷、疾声厉色的冷斥去湮灭他们愈发高涨的谈论好。
然则不管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前夜情事被人捕风捉影地窥去了终归是事实。
当下众口铄金,我不免羞恼狼狈,耳根发热,于是乎尽量面无表情地沉声问苏莫尔:何时启程?
苏莫尔这才如饮醍醐,高声道:兄弟们别闹了,日头不早,该上路啦。等进了飞沙镇我请大家去乐呵!
众匪叠声叫好,嘻嘻哈哈一哄而散,各自忙去查点货物,收拾行囊。苏莫尔安抚驱散了他们后就挎刀旁立,佯作察看指挥,一眼也不敢往我这儿瞧。
不消半柱香的功夫,驼队就已开拔。
我翻上驼身,苏莫尔牵绳虚扶,刚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见我默不作声地扣上帷帽便赶了骆驼往前走,他也就悻悻地摸了摸鼻梁上的小疤,骑上了另一只骆驼,依旧同我行在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