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寒冷的刺激,戴上狐皮暖帽,连眉毛都裹住了,还蒙着一块棉布面罩,只露出眼睛。
在外头要保护自己,不能让王悦担心。
外头有临时征召来的民妇充当厨子,熬着一锅锅麦粥,给连夜修城墙的劳工加夜宵。
民妇累极了,一边打瞌睡,一边往炉灶里添柴火煮粥。
“我来,你去睡。”清河不会做饭,但是往灶里添柴这种事情还是可以的。
民妇退下,清河一边添柴,一边看着夜空的一轮缺月,盼着继父刘曜围魏救赵的消息。
天子亲征,不会一蹴而就,刘曜需要时间。可是建康城的局势并不乐观,据说建康城破,天子大臣被赶到石头城了,王悦曹淑他们怎么样了?
清河的心就像锅里的粥一样乱,粥煮好了,军士们提着木桶过来倒粥,然后又添上水和麦米,继续加柴火熬煮,一锅复一锅,清河也不知煮了几锅,熬到天亮时,城墙终于修补好了。
做早饭的民妇过来顶替,清河揉着微麻的双腿,打算回去补眠。
她刚刚站起来,就听见刚刚修补好的城墙传来惊呼之声。
难道赵军一早就来攻城?
根据经验,战事一起,赵军会先射进来弓箭,就像蝗虫一样遮天蔽日,发动第一轮的攻击。
清河如今的身体,跟着荀灌学了几年的武艺也是无用,还会拖累别人,赶紧跑吧,清河急中生智,顺手拿起已经凉下来的大铁锅倒扣在头顶上,然后拔足狂奔。
堂堂一国公主,居然落魄如斯,毫无形象。
出乎意外,铁锅上并没有射箭的动静,好像不是攻击。
清河回头一看,见城墙上的战士们正要摇晃着旗杆,“赵军退兵了!”
清河放下铁锅,登上城墙,定睛一瞧,昨天黄昏还在的敌军大营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堆堆还散发着热气的篝火。
原来昨晚赵军石勒收到了急报,前赵皇帝刘曜亲征后赵,攻击石勒的大后方,乘虚而入。
“刘曜太不要脸了!”石勒大怒,他攻打兖州快半个月了,眼瞅着要得手,如今后方受敌,他不退也得退了。
半个月努力付之东流,石勒不服气啊,所以昨晚发动了最后的决战,奋力一搏。
赵军三次攻破西门,都被郗鉴顽强的三次杀退,西门一排排倒下来的尸体几乎要堵住大门。
石勒见郗鉴实在难敌,只得退兵,不过,石勒担心退兵的时候郗鉴带军队追击,所以偷偷撤军,在军营之间升起一堆堆的篝火,做出他们还在的样子,反正在黑暗之下,看不到人,只能见着星星一样密布的篝火。
加上昨晚大晋军队紧急修补垮掉的城墙,抬起一个个大石磨夯实土层,在巨大噪音的掩护下,赵军悄无声息的撤退。
所以守城的郗鉴军队并没有发现赵军已经撤了,直到天亮时,只见篝火,不见帐房和马匹,这才发现敌军撤退。
大晋军队欢呼,庆祝守城成功。
郗鉴不敢大意,派出探子去前方十里打探,确认后赵已经撤军,紧急赶到前方和前赵刘曜军队作战,这才松了口气。
兖州城保住了,后赵军队也被刘曜牵制,不能趁人之危,郗鉴立刻召集军队,开了个勤王誓师大会。
郗鉴是士族出身的流民帅,封高平侯,身上已经没有苏峻这种草莽气质,俨然是一国大将风范了,他设祭坛,斩白马,把琅琊王捧到宝座上,慷慨陈词道:
“贼臣苏峻不恭顺天命,不怕王师诛讨,凶暴逆行,乱五常,撼动江山社稷,威逼幼主,残害忠良,天下怨恨,万民泣血,我们奉旨讨伐苏峻,消灭元凶,如今幼主受难,百姓受苦,我们齐心合力,以救江山社稷,绝不苟且偷安,若有违誓,天理不容!”
清河看着祭坛上已成气候的郗鉴,感慨万千,当年八王之乱,郗鉴的叔父全家被杀,绝望之下居然只身戴着面具去刺杀凶手齐王,当时满腔热血的匹夫之勇,和现在隐忍守住兖州,解决了外患才去平定内乱。
人们都在一次次灾难中成长着,昔日绝望的大内侍卫已经是国之栋梁了。
誓师大会尾声,琅琊王将一炳宝剑递给郗鉴,郗鉴拔剑,“出征!”
郗鉴留了五万军队守护边境,带走五万军队去勤王。
清河带着琅琊王跟随郗鉴大军南下,两天后,大军渡过长江,和陶侃为盟主的勤王大军在茄子浦会师。
陶侃是盟主,见郗鉴有琅琊王和清河公主支持,又兵强马壮,心下不爽,在琅琊王和清河公主坐在尊位上之后,陶侃让出了首座,请郗鉴上坐。
郗鉴忙推辞道:“你是盟主,理应坐在这里,我也要听盟主调遣的。”
陶侃坚持要郗鉴坐,两人互相推,最后还是清河开口说道:“陶盟主是众望所归推举而成,也是最先到达战场的将军,这个位置还是陶盟主坐吧。”
陶侃等的就是清河这一句话,说道:“微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郗鉴坐在陶侃的下手,庾亮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