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都不如其他人来得活跃。他俩总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旁人说自己如何如何,说自己要做到哪个程度,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对方的野心不弱于自己的。
陆砚叹了一口气,讪讪地笑着:“人生就是起起落落落。有个人和我说是因为我做的音乐太小众了,很多人欣赏不来,所以才看不到我。但我觉得,做音乐是为了让自己开心,我们不是要迎合大众的审美,而是要引领大众的审美。”
“你这口气倒挺狂。”谢然调侃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防火门上的玻璃窗。
“彼此,不及师兄你当年的二分之一。”陆砚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我还得去训练,就先走了。”
谢然几乎要忘了自己当年是什么模样。他的记忆似乎断在了十八岁,往前的事情大多都记不清楚了。
原来自己也有过这样不可一世的时候吗?
“你想出道吗?”谢然小声问道。
“想。”陆砚斩钉截铁地说,“因为我答应了一个人。”
第93章 决定
谢然偶尔路过A班时,会特意从门缝里偷偷打量他们。
或许是人们总喜欢从别人身上追忆自己的过去,谢然每次看着他们,都会想起许多年前的自己。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当年他的想法未尝不是单纯的,就只有那么一个目标,许多的欲望都还没在心里生根,只想着要铆足了劲往前冲,至于最后成不成团、出不出道、后续要做什么,通通都没有那么在意。
他听到过陆砚和那个人通电话,一次是内务第一的奖励,一次是节目组设计的环节。
陆砚从小父母离异,跟着爷爷生活,后来爷爷去世,就再没有别的什么亲人。谢然直觉那个人并不是他的亲属,但他们的关系似乎也没有那么亲密,说起话来好像总是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电话对面的声音属于青年男子,干净好听:“我昨天刚看完节目,挺好的,排名也还不错,继续加油。”
即使是私人电话,也是一副正经的口吻,没有打趣,也没有玩笑。
“我会的。”
“不要训练得太累,多吃点,多穿些衣服。”
像极了那些站姐说的话,不知道的还当他是哪个粉丝。
谢然和陆砚的第二次谈话是对方主动来找他的。似乎每一个导师都有被当成知心哥哥或者知心姐姐的经历,有的学员开朗些,说不定就会在上课时直接提出,有的不太想让别人知道,就会凭着缘分敲响他们的房门。
虽然这样的情况不多。
“其实我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坚持下去。”陆砚轻飘飘地说道,“我喜欢的东西确实不符合大众的审美,我不知道自己坚持下去会不会有收获。”
不论是谁站在这里,第一个念头肯定都是劝他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
但谢然说不出口,因为他也妥协过。
“最开始的时候还会质疑自己的能力。”陆砚笑了笑,“从前一起学声乐的时候,总是我们俩被夸。或许是那时候有的错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直到走向更广袤的天地,才知道山外有山,自己不过是山上的一颗沙砾。
谢然这几天看过很多学员训练到凌晨,肩膀大腿摔青了好几块,喉咙都哑得发不出声。出道位只有九个,有九十多个人在经历了这些后仍会寂寂无名,然后他们可能会转投他路,又或者是继续参加下一个选秀,周而复始,不断上演着同样的事。
但谁都知道,若是不这样,他们成功的概率甚至还不及0.09。
“但其实你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谢然偏过头看着陆砚,微微扯了扯嘴角。
“是。”陆砚应声道,“我这些年不断地参加节目,不断地重来,但最开心的一直是写出自己想写的歌的时候。”
谢然想,我也是。
“做自己喜欢的事。”谢然轻声说着,不知是在告诉陆砚,还是在告诉自己,“但如果感觉力不从心,就该停下来了。”
“你的观点倒是和我……一个朋友的很像。”陆砚说,“他和我说‘如果哪天对自己喜欢的事物产生了怀疑,或者那件事情已经不再让你感到快乐,可以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做做别的事情,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它’。”
“然后呢?”
“然后他就把自己家的狗赶了出去。”
谢然:“???”
这栋楼的隔音效果着实有些差劲,学员的起哄声不断地从对面的房间里传出,如同浪chao一般,一道又一道地席卷而来,充斥在狭小的楼道里。身后的夜空晴朗,像是幽深的潭水,澄黄的月挣开薄云,在窗框上投下了一层暖光。
另一个班里的学生似乎有意添乱,扯着嗓子唱起了《猴哥》,一声比一声响,早把调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于是放映室里的学员也毫不示弱,立马就把音响的音量调到了最大,大有隔空battle的意思。
陆砚静静地坐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