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与虎谋皮,萧巡最大的依仗便是易守难攻的燕京。
可这也是他最后的屏障。
陆铮鸣是在凌晨时分离去,天还未亮,和臻还未披上斗篷去送他。陆铮鸣双手握了握他的手,笑着与他道:“别送了。”
和臻看着他的眼睛,也笑了:“不送就不送吧。”
陆铮鸣便如此踏着未消退的月色,乘着风雪,领着一小队人马踏马而去。
去的方向是他两人在这人世间唯一可以称得上的是家的地方。
带着的不是整个大燕的希望,仅仅是和臻与他两人的愿望。
和臻与陆铮鸣二人一生皆颠沛流离,摸不着的过去,踩着刀尖的现在,还有看不明了的未来,唯有燕京是两人相遇的地方,也是结缘的地方。
陆铮鸣想将和臻带回那里,带回那座老宅院里,在太平世道里,安安稳稳地相守一生。
他们两人皆做了一辈子旁人的刀,剩下的岁月,都该封刀归鞘了。
“昨日王爷起兵南下,”别苑里梨花树下,高挑的美人执子与和臻对弈,“燕京过去这么多天,几乎没有消息,看样子是凶多吉少了。”
原定是半个月后起兵,结果宁王十日后就悄然率兵,如一道闪电奔袭向燕京。
今天天气晴朗,风也不喧嚣冷厉,和臻抱着手炉哆哆嗦嗦地下着棋,眼皮也不抬道:“下个棋,还想着声东击西呢?别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便是现在说陆铮鸣死了,我也得围死你。”
他落了一子,高挑美人的脸色都变了,将棋子一扔讪讪道:“看督主您面相是一个和善人,没想到如此冷石心肠。”
“不冷石心肠,怎么能做东厂提督呢?”和臻下完棋赶紧喝了口茶,心窝里才暖和起来,“按照王爷的行军速度,我看不出两日便能到嘉宁关,过了嘉宁关后面的关卡对王爷来说便不足一提了。”
高挑女子朝手里哈了口气,不以为然地点头道:“的确如此,常言嘉宁之后再无关。驻守嘉宁关的是本朝难得的一位将才徐将军,可惜将军年老,应是不敌王爷。”
和臻哼笑了声,瞄了一眼对方:“你说得轻松,但徐如林收了一辈子的嘉宁关,一辈子都在研究幽云的军防,生怕哪天你家王爷挥兵南下。如今你家王爷起事,遇上他,可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女子一听此言,果然收起了故作轻松之色,严肃看向和臻:“听督主的意思,是有法子对付徐如林了。”
“法子倒也不算有,”和臻在阳光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慢慢道,“徐如林一生都着燕京的北门,但他应该未曾想过,燕京却早已失于内守。他效忠的是大燕正统皇室,其他人说什么都不算数,唯有……”
女子一惊;“你把小皇帝送走了???”
和臻一派冠冕堂皇:“我也是为了王爷着想,万一在徐如林那死磕,让萧巡有足够的时间布放和向蛮人求援,这未免不美。”
女子不敢置信,倏地起身来回踱步愤愤道:“督主未免太胆大了,前线刀剑无影,小皇帝他……是一国之君,万一有个闪失……”
他们起兵的名义是清君侧,宁王当不当皇帝且不提,但目前的小皇帝万万不能在他们手上有个闪失,否则便是贼喊捉贼,再无理由可出兵而令其他藩王襄助。
“孩子大了,总要见识风雨。”和臻毫不为所动,照旧晒着他的太阳,“我大燕开国皇帝是马上征战天下,结果后来的子孙一代不如一代,被所谓的太平盛世迷了眼,早忘了的沙场上是什么风光。此番正好跟着宁王殿下上战场开开眼,也让他知道当皇帝不是坐在朝堂上批两个折子就完事的。他的龙椅下是无数将士的白骨和百姓的血泪,不是那么容易坐的。”
女子眼神复杂地看着和臻,低声道:“你可真是个……”
他想了半天,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和臻。
这人太复杂了,踩着修罗道,却想修菩提身,看不出究竟是善是恶。
快在太阳下睡着了的和臻忽然发出灵魂疑问:“江军师,我真的很好奇,穿女装是不是很舒服?”
江枫眠:“……”
和臻掀开一个眼缝瞅着对方漆黑如墨的脸色,更不解道:“既然不舒服,那你为什么天天做女子打扮?你的身量看着……”他“啧”了一声,“也不大适合呀。”
在宁王起兵南下后的第一日,作为质子的东厂提督大人差点就身陨幽云。
……
随着一日日过去,前方战事消息也一道道紧促地传来,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嘉宁关一役果然如和、江两人所料,宁王未能立刻攻下,但不知为何,兴许和臻真得将小皇帝送去了前线,也有说是燕京那里走漏了消息。
总之徐如林最终开了嘉宁关大门,开门那日徐如林引颈自尽却被宁王拦下。
通过嘉宁关后,宁王的大军未作片刻停留,直驱南下。
燕京那边的萧巡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北蛮开始频繁sao扰幽云边境,其他藩王更是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