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筷子摆好,又盛出一碗汤,殷染钰一闻味儿,就觉得熟悉,但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他神色平静地吃完饭,哪怕严昶景全程盯着他,他也没有半点儿不自在的意思。
“你们打算把我关起来吗?”
殷染钰这么问,他说话的时候,手里还端着一碗汤,但正在慢慢的吹凉。
这幅画面看上去实在是温馨又和谐,如果不是青年说的话,严昶景几乎要被这幅虚伪的假象迷惑了。
但虚幻的窗户纸被毫不犹豫地捅破,他便只能攥了攥手掌,说:“等到你好起来,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青年便微微皱起了眉头,说:“好起来?”
“好起来。”
严昶景说。
午餐时间刚刚结束,一位锃光瓦亮的秃头男人便带着满脸笑容被领了进来,殷染钰早已经从系统那里看完了几位攻略对象所有的安排,于是对于这位男士的资料也便铭记于心。
这是一位很擅长心理暗示和催眠疗法的心理医生。
………应该算是心理医生。
虽然他接下来准备干的事情,完全不像是一位合格的医生应该有的样子。
“你好?”
这位医生人未到,声先至。他热情又开朗,还没看见人,就想给自己的病患来个亲.热的拥抱,但在殷染钰转过脸庞之后,顿时愣神几秒,唰的一下把手臂收了回来,抱了满怀空气。
“?”
青年略有点儿迷惑地看过来,叫医生简直像是个毛头小子似的烧红了脸庞。他情不自禁地喟叹一声,夸赞道:“先生,您可真美。”
谢溯顿时皱起眉头,轻轻咳了一声,医生悚然一惊,顿时把短暂的痴迷失态收敛回去,他很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是刚刚实在是被震撼住了,以至于行为过了线。
“他是谁?”
青年看了一眼秃头医生,看向了医生身后的男人。秃头顿时露出了一个有一点委屈的表情,看上去实在不像是一位医生的模样,简直像是只秃顶的争宠猫咪。
………这是什么诡异的既视感。
殷染钰顿感头皮发麻。
谢溯听到他的提问,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告知青年医生的身份,所幸医生经验丰富,看到气氛似乎要陷入尴尬,连忙咳嗽一声,露出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
道:“下午好,先生,我是一位医生。”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解决尴尬,还是为了和青年多说几句话,总之算是暂时接触了谢溯的僵硬处境,殷染钰看了看他,又看向了带他进来的谢溯,说:“你们打算怎么治好我?”
他的情绪平静又稳定,只是略微带着一点疑惑,就像是孩子在问父母,路边的树到底是什么科目。
然而谢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他。
他张了张嘴唇,既不能如实地告诉他,又不想骗他什么。他的心脏嘭嘭地跳动着,怀揣着某种不切实际——但是却又的确有可能实现的希翼,但同时又一直被沉重且难以负担的沉郁情绪挤压着,谢溯感觉自己似乎像是失去了仔细思考的能力,他不敢细想,也不敢思考,只怕最后的肥皂泡泡也会在阳光下“噗”的一声破成无数碎裂的彩色微光。
最后,只能在短暂的沉默之后,说:“………算是个好办法,他治好过很多人。你………不要怕。”
起码现在——还有办法。
他想,起码现在的方法,对于他们来说,是好的。
医生对这样的场景已经算是很熟悉,他很识相地等谢溯说完,便笑眯眯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殷染钰并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多配合,他事先在脑海中对系统叮嘱:“要是我被晃住了,你记得提醒我。”
系统便顺从地答应下来:“好的,宿主。”
青年便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坐到了柔软的床铺上面。
医生开始笑眯眯地发挥自己的能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殷染钰恍惚觉得心神慢慢模糊了起来,他略微有点儿迷茫地抬头看去,感受到了某种极其舒适的昏沉感。
这种感觉从医生的笑容弧度、动作幅度,每一个表情、每一个举动,每一个字节的停顿间隙中愈来愈深,医生说:“还记得你是谁吗?”
青年便愣了一下。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盛夏午后,时间间隙之间的一场朦胧梦境,他有点儿昏昏沉沉,也有点儿茫然地重复对方的意思:“………还记得,我是谁?”
“还记得你是谁吗?”
“还记得………”
我是谁?
语调缓慢地重复,再重复。医生带着无害的热情笑脸,说:“你忘了你是谁吗?”
“我忘了吗?”
“你忘了。”
“您是殷染钰。”系统找准时机打断了关键性的一步,他的声音速度并不快,这是为了防止系统宿主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维持不住表面上的情况,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