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嫁娘已在轿帘前等待。
依礼,这新娘子上花轿,要由新郎官上前亲自掀开轿帘教新娘子做进去,可孟家娘舅弯着腰等了老一会儿,直等到周遭的热闹声都变成了诡异的安静再变为奇怪的窃窃私语,身为新郎官的向漠北依旧站在孟家大门前一动不动,甚至看也不看他及他背上的新娘子一眼,更莫说上前来掀轿帘。
人群里已然议论纷纷。
“哎,这怎么回事儿啊?这大官人怎么不动啊?”
“不知道啊,看他面色青青,身子骨不行的样儿,莫不是犯病了吧?”
“这是闹的哪出啊?难道是新娘子背出来了,这俊俏的小伙子不愿意娶了?”
“瞅着这大官人前边进去的时候神色还顶好啊,怎么出来就变成脸上没个神情了?”
“难不成是方才在这孟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儿?”
……
这闺女出阁,按俗礼这父母无需亲自送出门,但也有父母分外疼爱闺女的亲自送出门来的情况,孟岩与蒋氏虽未相送出门,却也一直跟到了照壁后。
见向漠北站着迟迟不动,又听着外边乡亲的愈来愈多的议论声,蒋氏一脸着急色,作势就要从照壁后冲出来催他。
孟岩拦住了她,紧着他疾步走出来,着急地看一眼腰都躬下大半了的自家娘舅一眼,催向漠北道:“贤婿快上前掀轿帘吧,可万莫耽误了吉时。”
向漠北无动于衷。
孟岩皱眉,又唤他道:“贤婿?”
向漠北这时才将望向他处的视线慢慢移到堆起一脸笑的孟岩面上来,淡问道:“这确是向某欲娶之妻无疑?”
孟岩猛然一怔,但很快又回过神来,连忙又急切道:“贤婿这说的是哪般话?孟某亲闺女就在花轿前了,又怎不是贤婿欲娶之妻?”
谁知向漠北又再问了一遍:“当真无疑?”
“当真无疑!”孟岩肯定应声,又催道,“快掀轿帘吧啊,这可是你们的大喜日子,莫在乡亲们面前闹了笑话。”
说着,他恨不得代替向漠北上前去掀轿帘。
“不急。”与他的着急截然相反,向漠北道得不疾不徐。
却见孟岩将眉头又一拧,竟不再管向漠北如何,大步就朝花轿走去,作势就要掀开那垂下的轿帘。
就在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惊道:“又有轿子往这儿来了!”
孟岩正伸到轿帘前的手蓦地一僵。
经其中一人这般一惊,不少人循着他的视线一齐看过去,只听又有人道:“走在轿子前边的……不就是方才跟在新郎官身旁的那名仆从?”
“他怎么又领来一顶青布轿子啊?”
“瞧着好像是从后边老街的方向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
听着乡亲们的一言又一语,孟岩的心咯噔咯噔地跳,尔后见他霍地将面前那顶八抬大轿的轿帘掀了开来,同时催自家娘舅道:“还不快将新娘子放入轿中!?”
早已躬得腰都酸了的孟家娘舅赶紧背过身去就要将背上的新娘子放入轿中。
“且慢。”本一直站在孟家门前动也未动的向漠北此时来到花轿边,抬手挡住了孟家娘舅,“这是向某欲娶之妻孟六小姐所乘之轿,这位孟四小姐所乘之轿——”
“在这儿。”向漠北转头看向旁侧,那顶由向寻领着的青布软轿正正好也停在了孟家门前,向漠北的目光就正好落在这顶轿子上。
孟岩身子一抖。
21、021
向漠北的声音不大,却已足够周遭本就好奇地瞅着听着的乡亲听清,当即就听得有人震惊道:“这、这孟家还有个六小姐!?”
“好像是有的,听说是家奴生的女儿,上不得台面,道不上小姐,充其量也就是个丫鬟罢了。”
“照这位大官人的意思,他要娶的是孟家的六小姐,但是这——”说话之人看向孟家娘舅背上的新娘子,两只细眼这会儿睁得直比铜铃,“孟家让人背出来的却是四小姐!?”
“不是吧!?这孟家是让自家四女顶了六女的好事!?就算这四女是家奴生的,但好歹身体里也是流着孟家的骨血啊,这孟老爷不能做这么恬不知耻的事情来吧!?”
“可这新娘子头上都顶着红盖头呢,这大官人还能透过盖头瞧到新娘子的容貌不成?怎么就知道这不是他要娶的孟家六小姐?”
“这孟家也没个理由让自家四女顶了六女的好事啊不是?这事谁人能做得出来!?这孟老爷往后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未知真相的人众说纷纭,孟岩背上沁出的冷汗已将他的襦衣shi透,幸而他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哪怕心中再紧张,面上也表露出镇定,是以听得他对向漠北道:“贤婿这话说得糊涂,娘舅背上背的,自然是你要娶的妻。”
然,孟岩能够维持冷静,他人却不见得能够如同他一般。
他话才说完,便见孟家娘舅背上的新娘子跌了下来,而她这一跌,将她头上的红缎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