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睿也学着孟江南的样,朝向漠北深深躬下身,以示感激。
“向寻已经去抓药了。”向漠北将视线落在阿睿身上,顿了顿,又道,“孩子可留在这儿做休养。”
“怎能如此叨扰向大夫!?”孟江南一惊,连忙婉拒,“小女子——”
“阿睿。”向漠北打断了她拒绝的话,叫了阿睿一声。
阿睿对这个会给小鸟儿大狸奴治病的大哥哥印象好得不得了,听他一叫自己,当即响亮应声道:“嗯嗯!”
只见向漠北在他面前蹲下身来,随后附着他耳畔说了些话。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即便孟江南就站在阿睿身旁,也什么都没听清。
少顷,阿睿扬起小脸来看她,欢欢喜喜道:“阿姊,阿睿在大哥哥这儿住着等阿姊过来哦!嗯……还可以帮阿姊照顾大哥哥哦!就不和阿姊回去了!”
“……!?”孟江南的脸瞬间红透,这、这人究竟和阿睿说了什么!?
偏还听得阿睿一脸认真地掰着自己的指头自言自语分析:“这里是大哥哥家,阿姊过几天就要嫁给大哥哥了,嗯,就是带着到大哥哥家里来和大哥哥一块儿住,那阿睿就可以在大哥哥家里等着阿姊过来住!”
阿睿说到这儿,又扬起脸来看她,还冲她咧嘴一笑,然后叮嘱她道:“阿姊要快点儿过来住哦!”
“……!!”孟江南想找根地缝儿钻进去,这孩子怎么什么都说!
其实,把阿睿留在向家就目前而言,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毕竟她不知道孟青桃或是孟家宅子里什么人会再对阿睿不利。
在孟家她的确无法确定究竟能否护阿睿周全。
若是再发生像这次一般的事情……
女人的嫉恨之心可以使人扭曲,她不敢拿阿睿来玩笑。
但就这么把阿睿留下,于情于理都不合,且她从他这儿已经索要得太多,多到她不知自己能不能还得起这份恩情,如今还要给他再添麻烦……
如此得寸进尺的事情,她不能做。
“阿睿,不得胡闹。”孟江南定了决心,轻斥了阿睿一声。
老廖头此时却在旁边打岔,他盯着阿睿,揉揉他的脑袋,笑眯眯对他道:“小娃儿,你可不能再叫大哥哥做大哥哥咯,该改口咯!”
阿睿在这向家一点儿不拘谨,完全不像在孟家一样总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听了老廖头的话后他好奇地眨巴眨巴大眼睛,不解道:“那我应该叫大哥哥做什么呀?”
老廖头正要回他应该叫做“姐夫”,只听向漠北已经一本正经开口:“叫爹。”
“……!俊崩狭瓮凡坏貌换骋勺约壕烤故遣皇钦娴哪昙痛罅耍耳朵不好使了。
“……!俊泵辖南差点一个没站稳给栽到地上去。
总之,他们看向漠北的眼神已经惊到了天上去。
唯独向漠北神色不变。
阿睿也惊了一跳,但与老廖头以及孟江南不同,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更多的是兴奋,但只是转瞬,他眼中的兴奋便像火花一般消散去,他巴巴地看了孟江南一眼,然后低下头去,摇了摇。
孟江南看阿睿这般小心又难过的模样,感觉心被人狠狠拧了一下,疼得发酸。
她不知道向漠北对阿睿的事情知道得多少,但她知道阿睿心中在想什么。
她紧了紧阿睿的手,用力抿了抿唇后轻声惴惴问向漠北道:“向大夫你……当真不介意么?”
她的声音细又软,极为好听,和着紧张与不安,娇娇怯怯,入着向漠北的耳,致他的心神漾了漾。
他却未予回答,甚至看也未看她一眼便将视线落到了阿睿面上,淡然道:“无妨。”
阿睿正仰着小脸看着他,乖巧得让人心疼。
孟江南怔怔看着神色认真不似玩笑的向漠北,那本是紧握着阿睿的手不知不觉间慢慢地松了开来。
因向漠北仍蹲在地,是以她并未看见他此刻正对阿睿扬了扬嘴角,微微笑了起来,她只见前边还摇着头的阿睿忽地就扑到了向漠北的身上,抱着他的脖子,兴奋得像只小鸟儿,开怀唤道:“爹爹!”
孟江南下意识想将阿睿扯回来,可看他欢快的模样,她终是如何都伸不出手,心中对向漠北感激更甚,不禁哽咽道:“谢谢你,向大夫。”
入夜。
孟江南知道自己今夜若是再无法好好入睡的话,明天她走起路来时脑袋指该天旋地转,可听着屋顶滴滴答答的雨声,她始终难入眠。
她在想阿睿在隔壁向家是否已经睡下了?会不会想她了正在偷偷哭?会不会后悔了想回来但是不敢说?
她又想到了四年多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从门外满是雨水的冰冷地上抱起他时的模样。
只有四个月大的他还在襁褓里,整个襁褓连同他小小的身子都被雨水浸得shi漉漉的,他才丁点大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小小的他连哭声都是细细的,在那个大雨的夜晚根本听不到他在哭。
若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