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雨拿过毛衣给他套上,再用手指梳了梳他那一头乱蓬蓬的卷毛,带着人朝门口走。
钟念有些不放心,拉了一下江传雨,“没事吧?”
江传雨手搭在门锁上,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钟念说了句“谢谢”。
钟念懵了,“谢什么?”
江传雨扯开嘴角,朝床上瞥了一眼,
“谢谢你秀色可餐,入口即化。”
小年夜,钟家吃了顿热闹的晚餐。
钟晴破天荒地开了瓶酒,想拉着钟念跟江传雨一起喝,被钟念严词拒绝了。
今晚这酒不能喝,都破皮了,得缓缓。
一杯酒下肚,钟晴指着钟念,要他拿出钟家人的气势,在剩下的四个月里拼尽全力,拿下高考。
两杯酒下肚,钟晴指着江传雨,要他督促钟念必须考上一本。
钟念哭笑不得,问钟晴:
“姐,你以前不是不管我学习吗?怎么现在又要我往死里学了?”
“谁让你找了个这个优秀的alpha?”
钟晴拍了下桌,气势如虹,
“你要找个窝囊废,你俩怂怂一窝,我养你们一辈子都没事儿,但你找了个人中龙凤,那你就得努力!你不能拖人家后腿,也不能让人家瞧不起你啊!”
钟念转过头,质问江传雨:
“你会瞧不起我吗?”
江传雨差点发誓:“永远不会。”
“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钟晴冲他俩摆摆手,又把手指对准钟念,
“人家这会儿是这么想的,以后可不见得不会变。人总是往高处走的,你喜欢的人很优秀,你只能把自己变得优秀,而不是让他来迁就你,变得不优秀,懂不懂?”
“你得为他着想,努力赶上他!”
这道理钟念当然明白,他一边嚼着牛rou丸,一边无奈点头。
钟晴喝下三杯后,跳上桌开起了演唱会。
“来,山上的朋友请给点掌声!新人出道,请多多支持,谢谢!”
江传雨被吓到一脸空白,直到钟念捅了他一肘子,才慌忙举手鼓掌。
钟念下了个能播放掌声尖叫声的app,不时按一下。
钟晴还独爱粤语歌,唱的全是90年代的劲歌金曲。
“情海变苍茫,痴心遇冷风~~~~~”
她嗓音其实挺不错,感情又丰沛,江传雨虽然听不懂粤语,但居然被带入气氛里,认认真真地给她打call。
钟念吃饱喝足后,拉着江传雨回房,江传雨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钟晴,问:
“就让她这样唱下去?”
钟念侧耳一听,台上的曲目已经变成了铿锵有力的《Jing忠报国》,他不在意地摇头,
“粤语过了是古风,古风完了还有个经典的《回家》,唱完她就会睡,没事儿,我和保姆都习惯了。”
江传雨神色复杂地望着钟念,叹气,
“你跟你姐,真是一家人。”
“那可不!”
钟念朝钟晴投去一瞥,语气淡淡的,
“每到年关,她都不太好过,明天我们要走亲戚,她又会被七大姑八大姨围着问怎么还没结婚。”
江传雨跟钟念一同看过去,钟晴从花瓶里抽了支玫瑰当剑舞,神情悲壮地唱:“何惜百死报家国~~~”
“晴姐有没有……”
“大学时有过。”
钟念转身上楼,似是不忍再看钟晴这幅模样。
“不止一个,但都没有继续下去。”
钟念走到自己房间门前,停下脚步,回头看江传雨,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因为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所以她才没找到归属。”
江传雨深深地看了钟念一眼,语气笃定,
“放心,绝对不是因为这个。”
钟念垂眸一笑,打开房门,
“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走,你要回家吗?年前最后一次回家哦,除夕必须跟我们一起守岁!”
江传雨翘起唇角正要答话,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冲钟念点了个头,走到旁边接通电话。
没多久,江传雨挂掉电话,神色平静地告诉钟念:
“不知道除夕能不能陪你。刚才医院打来电话——”
他顿了顿,接着开口:
“江遇舟死了。”
一个人死去后,会留给家属一大堆事情。
销户销卡、财产转移、办理丧葬。
过年在即,工人回家,政府部门效率下降,各项手续江传雨跑了好几天才办妥,下葬则选在了年三十。
钟晴坚持‘旧事旧年了’,一定要在新年来临前,把这桩事了解。
没人愿接这活儿,她提了十倍的工钱,才召回工人。
于是,江传雨和钟念踏着爆竹声,来到公墓,看着江遇舟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