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朕?睁开你的狗眼瞧瞧, 这天底下谁敢忤逆朕?”
听出是稽晟的声音, 桑汀微不可查的颤栗一下, 步子踉跄着急急转身离开。漫天的冷风中, 霞粉色的裙摆漾出轻盈的弧度。
身后还有微弱沙哑的残喘声,是稽六的:“稽…稽晟……你迟早会,众叛亲离!”
再多的话, 被风吹散了。
桑汀大脑一片空白地回到合欢宫, 身子便软在了软榻上。
其阿婆满面愁容,小心抽走她手里的花瓶,换了一杯热汤来, 正要宽慰几句,
殿外就有宫人来通传:“娘娘,敖夫人来了,此刻正在偏殿候着。”
几日前姜珥说好要来的。
其阿婆犹豫几番, 朝宫人挥手。
桑汀却对其阿婆摇了摇头,笑得虽有些勉强,不过也没有先前那么惧怕了。
枕边人的狠辣手段她是早早知晓了的,只是见惯了稽晟的温和与细致,如今再观,多少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稽晟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杀.人。
她顿了顿,才清清嗓子,温和道:“快去请敖夫人过来吧。”
宫人退去,其阿婆也不再说什么,将梅花置在窗棂上,转身去备热茶和小食糕点。
姜珥手里提着东西进到殿内,目光才一触及桑汀,登时蹙起眉:“你的脸色怎么比前些日子更差了?”
“有吗?”桑汀愣愣地摸了摸脸颊。
姜珥放了东西,伸手探她额头:“太凉了。”随后左右看看,拿了毛毯过来盖到她腿上。
桑汀倒是微微愣住。
以前姜珥唯唯诺诺,在外人面前总是不自在。
“还愣着做什么?”姜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再不喝就凉了。”
“……哦。”桑汀倏的回神过来,手里捧着的热汤温温的,她一连喝了两口,然后去妆台拿来一个匣子递给姜珥。
里面都是些值钱的珠宝首饰,不是皇宫的东西,尽数都是父亲给她备的嫁妆,虽与稽晟给她的不能比,却也是足足有余。
桑汀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敖……姜珥,你要拿这些去做什么?”
“不做什么。”姜珥语气淡淡的,反倒认真叮嘱她:“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是药三分毒,平日里多注意,别以为他能事事备至。”
听这话,桑汀不由得失笑,稽晟待她如何她心中自然有数,只是再次惊叹于姜珥的变化:“你真的变了。”
姜珥捂紧匣子,“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只是聪明了。”
“是吗?”桑汀说,“你比之前气性大了。或是说,底气足了,言语间都有骨子傲人的自信。”
“本小姐向来如此。”从前东夷谁人不知,姜家大小姐千娇万宠,脾气最是骄横。
其阿婆端来热茶一类,也挪了圆凳过来,招呼道:“敖夫人快坐下。”
听闻一个敖字,姜珥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不了——”
桑汀笑盈盈地道:“快坐下和我说说话。”
她声音总是软软的,多数是柔和,自然也透着娇气,却并不显得嗲。
姜珥一副勉为其难的神色,这才坐下,指了指小几上的食盒说:“给你带了糯米糕。”
“你竟还记得!”桑汀喜欢软软糯糯的糕点,这便揭开盒子捏了一块来吃,眼睛又弯成了月牙儿。
先前在东辰殿外受的惊吓终于缓下去了。
姜珥看着那双漂亮含笑的眼睛,轻轻说了句:“该记的不该记的,都记得了。”
桑汀不由得问:“这叫什么话?”
姜珥却捏了块糯米糕放到她嘴里:“吃你的糯米糕。”
桑汀又惊讶又迷茫,可是糕点堵住了嘴,杏眸雾蒙蒙的,涌上些委屈来。
她不知道这个可怜兮兮的模样有多招人疼,姜珥一个女子瞧了都心生怜爱。更别说是东启帝。
姜珥忍不住笑了声:“等我的海纳百川开业,定要请你去。”说完,她很快补充:“海纳百川将是整个江都城最盛大最有排面的酒楼,而我姜珥,将是江都城最富有的女人!”
桑汀抿唇笑了笑,糕点咽下了,她开口:“为什么呀?”
姜珥顿了顿,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神色却黯了些。
姜珥默了会子才说::“这天底下活得最自由自在的,不是有权,就是有钱,从前我倚仗父母兄长,活得恣意自在,如今他们都不在了,我一个女子,要想谋权难如上青天,便也只剩下谋财了。”
“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银钱,也需要很多人脉。”姜珥自语一般的重复说了一遍,“只有这样,我才不用管敖府下人的闲言碎语,我的衣着用度才不要伸手向他要,本小姐讨厌极了仰人鼻息的日子,可是住在人屋檐下,却又不得不低头,总要慢慢替自己打算些的。”
桑汀起身轻轻抱住她,姜珥说:“你不会懂的。”
纵使夷狄王有千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