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宴,外使不在受邀之列,王子不知?”
百里荆不管不顾,阔步进来:“那又如何?本王子今日来了,你还能赶本王子出去不成?”
“呵,”稽晟轻嗤一声,扬声道:“来人!”
门口立即进来两个带刀侍卫,脸色凶悍。
他就随口一说!夷狄王还当真了?
百里荆见状有些耐不住了,正欲破口骂一句,便听男人慵懒的调子:“赐座。”
“是!”侍卫出去,而后便抬了软垫和小几进来,因着坐席是一早安排好了的,左右没寻到合适的位置安放,百里荆站在中央,挥手指了指脚下:“就给本王放这。”
那里正对着前方主位。
侍卫犹疑,得了东启帝命令才敢放下。
百里荆自是不客气的,落座见四周寂静非常,又道:“怎么?难不成本王扰了诸位雅兴?”
稽晟丢了个' 算你有自知之明' 的眼神下去,也不再多理会,宴席照旧。
如今桑汀再见百里荆,一下就想起了大婚之前有一回,稽晟忽而问她是否见过旁人那次,脾气Yin郁至极,事后她才隐约推测出来,二人有宿怨,只怕是淮原王子同他说了什么刺.激的话。可是当时轻易也不敢提起,过多解释,反倒欲盖弥彰,将没有的事情弄巧成拙。
稽晟的脾性,她四处乱撞,碰过死角铁壁,左右也都知晓了。
眼下看着百里荆,总觉不太心安。
而宴席自凭空多出了这么个外人,气氛微妙,一时也没有先前那般愉快了。
哦,主角百里荆倒是自在,大口吃rou大口喝酒,直夸赞可口,余光瞥见堆放在角落的□□,道:“稍后还有什么好玩的乐子?”
稽晟置若罔闻,四座安静半响,才有大臣尴尬地答:“宴后至夜,点篝火,射箭夺魁。”
“射箭此等事夜里来?有意思!本王来对了!”百里荆大笑击掌,目光看向正前方,眼神却是落在右侧,右侧坐着桑汀。
红装热烈,肤白如雪,Jing致的脸儿漾着淡笑,温柔似水与闪耀锋芒竟在她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多一分则胜,少一分又不足,细细观之,她身上似是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东西。
从前是少女的柔和干净,清纯动人,如今,眉眼间竟有几分女人浑然天成的妩媚与娇怜。
这一细微处旁人不易察觉,百里荆却是一眼识清,捏住杯盏的手不由攥紧,说不清是嫉妒还是愤懑,总归是连带着对稽晟的那份怨恨一点点放大。
他看上的东西被人肆意沾染了,如同野火燎原。
哪怕这根本不属于他。
东启帝迎娶皇后,轰动天下,这是数百年未曾有的盛世婚典,东启大赦,嘉赏臣下,连日的庆贺莫不如是东启帝龙颜大悦。
主位上,绕是桑汀再专注也察觉这道如炬目光了,只是没有想到是对自己的,她看了看身侧,心中不安更胜。
“怎么了?”稽晟侧目。
桑汀犹豫了下,才说:“我忽然想起一句偈语,说是'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①,眼下忽觉颇有深意。”
稽晟放了手中筷箸,对上她不安的眸子:“阿汀约莫是想说上一句吧?”
上一句是'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②。
“啊?”桑汀愣住了,她知他不信这些,却不想这样生僻的佛话他也知晓,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怕他误以为她卖弄学识,只好握住他手,嗓音低低说:“你知我意思便好。”
“你啊。”稽晟着实不忍说这小东西了,只觉胸口被撞得软软的,他欢喜汀汀事事为他考量。复又执筷夹了块软糯的糕点:“乖乖安心,小百里那厮荒蛮成性,今日也就罢了,我自不会与他过多计较,平白废了好时光。”
桑汀抿唇笑了笑,却是将糕点推回去了,小声说:“我吃不下了。”
于是稽晟垂眸看了看她纤瘦的腰身,眼神深邃,顿默许久,而后对众人道:“今日难得放晴,空坐帐中怕是误了好风光。”
众人纷纷说是,有夷狄臣子提议快马驰骋草原,有的又说将射箭夺魁提前至午,沉闷的宴席一下活络了起来。
百里荆眸光一转,来了主意,起身道:“依本王子看,东启帝久居都城,日子惬意,怕是许久不碰骏马生疏了,不敢与我等较量吧?”
此话一出,有喝了酒的大臣头脑发热,当即骂道:“吾皇起于战场草原,沙场纵横扫荡千军万马时,尔还不知在哪处吃.nai,哈哈哈,听这话说的,难不成有人半天不吃米,还不会吃了不成?”
闻言,众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夷狄王暴虐冷酷是一回事,然在众臣心中是不败的战神,骑射功夫无人能及,此是不争的事实,更不容许外使轻易冒犯。
百里荆立在中央仿若众矢之的,脸色渐沉,只得隐忍着那股子怒,看向主位,稽晟亦漫不经心地扫过来,笑说:“也罢,去比一比,可不要落人口实,道我东启欺了淮原王子,来人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