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体弱加之气火攻心,这些时日一直静卧榻上将养,
此刻已然稍见好转,正自凭栏坐在床上,由丫鬟侍奉喝着参汤。
方氏眼见门户开着,并未报门乃径直进入,来至老安人身前。
孟老夫人乍见儿媳,面现不悦,冷声问道:「汝怎会来此,为何报也不报便
进来了,好生没有规矩?」
妇人欲与婆母私下密告,恐惊动旁人故此本是悄然来此,闻听安人垂问,忙
万福成礼谦声道:「婆母在上,媳妇特来给您老人家请安,您这身体可曾将养安
好?」
孟老太将参汤放於盘上,使眼色令左近丫鬟退去,待屋中再无旁人,这才冷
笑言道:「哼哼,汝还有脸前来询问,如非汝这败伦丧德的贱妇,老身又何至落
得如此?真是家门不幸,怎会招来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女子为媳!」
「媳妇并非不知廉耻之人,那日之事媳妇尚有下情回禀!」方氏闻听孟老夫
人言语激烈,忙低头应道。
谁知那老安人却是先入为主已成定论,闻言怒气上涌,高声喝道:「去去,
老身不愿听你聒噪,且与我在家中老实呆着,已是我孟家对你莫大容忍了!咳咳
……咳咳……」
眼见她气喘虚咳,妇人立时上前两步欲行搀扶,口中道:「婆母息怒,莫要
伤了身子!」
岂知孟老夫人竟用力将方氏手臂甩开,乃怒斥道:「老身不用你这般惺惺作
态,且一见你便心生不快,汝……汝给我滚了出去,咳咳……」
方氏见她如此态度,心中实在委屈万状,「扑通」一声跪在当地,眼中含泪
泣道:「婆母如若欲赶媳妇走,且需听我一言,媳妇说完便走,倘婆母听完仍不
肯饶恕,我任凭您老发落也无不可!」言罢不顾孟老夫人是否许可,便在她咳声
与冷哼中徐徐将孟守礼欺辱自己之事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
在方氏想来,婆母虽对她抱有成见,乃是因误打误撞窥见自己丑态而起,如
将此事前因后果禀奏清楚,料来便是再不通情理之人也须斟酌思量,不能再坚一
面之词。
谁知孟老夫人听完之后,面上怒色竟是丝毫未减,冷声言道:「汝真乃一派
胡言,我儿德行老身自知,若说他顽劣任性不务正业,那是有的,然如你所说这
般大奸大恶料来他断不敢为!你欺老身年迈昏庸不成,竟编出如此荒唐藉口,怎
能掩盖汝诸般下贱行径?还不与我滚了出去,免得汙了老身清耳!」
方氏慌忙辩解:「婆母……婆母,媳妇所言句句属实啊,倘有半句虚言,情
愿……」
岂料话未讲完,孟老太便重重一声冷哼:「哼,汝情愿如何?休得在此赌咒
发誓,此法与老身无用!」
「婆母,媳妇并未虚言,倘您老不信,可招来小菊、常嬷嬷与二叔,媳妇敢
与之当面对质如何?」方氏眼见老安人执拗,自也豁出面皮,只盼博得长辈主持
这个公道。
未曾想孟老夫人闻听大叫道:「胡说,汝还嫌此事闹的不够么,竟要在这些
下人面前与我孟府丢人现眼?」
如此苦口婆心,怎奈这老夫人竟是听不进半句,方氏其时亦自有些恼怒,长
出一口气,默言道:「婆母,媳妇言尽於此,您老不信也是无法……」言及此处
心中悲苦,稍作迟顿续道:「既是如此,婆母可一纸休书将媳妇休回娘家。正所
谓眼不见心不烦,也少去了您老厌恶,落得个清闲!」
方氏本待就此离去,至少从此不再涉足这是非之地,料想来清者自清,今后
尚可安稳度日,也好过再弥足此无底漩涡之中。
怎想老夫人闻听竟是勃然大怒:「什么,汝竟欲离开我孟府,难道汝欲将我
府上这些妄言传了出去不成?真是癡心妄想了!老身与你明说了吧,莫说我孟家
无甚对不住你的地方,便是有,汝也须吞忍。
既嫁到本府便是我孟家的人,生养死葬皆须以孟氏为宗,此一事断无更改!」
「你……呼呼……」此言语宛如雷霆,将方氏心中一线希望击的粉碎,登时
令她气为之截。愤愤间妇人突自地上站起,面色几变,终是眸中含泪鼓足勇气言
道:「婆母不问是非就这般处置我,媳妇实难信服。原以为您老能与我主持公道
还我清白,未曾想你……你竟如此黑白不分,真真岂有此理!」
方氏本不是大言犯上之人,更懂得尊老敬长之理,怎奈孟老夫人欺人太甚,
竟断了她诸般寄望。一想到此生便要困守孟府这牢笼之中,尚需忍受孟守礼那恶
贼欺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