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拳时手里赫然多了个东西,是个药瓶。
“师兄,将我把药带给他。”
又是为了他。
沈知微终于下定了决心,快走两步追上了江舟摇,阻拦了其往外走的动作。
“我不喜给人做身后事。”
他将手中的药瓶还给了江舟摇。
在江舟摇愣神的一瞬间,沈知微抽出剑,再次挡在了江舟摇面前,这次面对的却是那群修士,“若要带走他,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华休似笑非笑地盯着岳古,似要讨个说法。
岳古却一摒先前公正不阿的行事作风,反倒堂而皇之地偏袒着沈知微二人,“阁下既然介意我们以老欺少,想必也不会做出以多欺少的不耻行径来吧。”
岳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近适逢多事之秋,谢孱云修为尽失,君行之闭关,掌门昨日也闭了关。
千衍宗一个扛把子的都不剩。
这些人在此之际寻事,分明是想趁机针对千衍宗,若轻而易举地交出江舟摇,将罪名板上钉钉,恐怕日后千衍宗再难在正道上抬头挺胸了。
偏偏今日来讨说法的是群毛头小子,他们这群长老又不便直接出手打杀。
华休见状,心知岳古摆明了是不会再插手此事了。
他轻嗤一声,极为不耻的模样,“原以为,江舟摇只是千衍宗的一个异数,不曾想到,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华休对上沈知微不屑地冷笑,斯文的面相现了一丝Yin狠,“如此也好,杀你,我一人足矣。”
两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住手。”
却有人出声制止。
众人朝声源处望去,一看之下却都呆了。
第6章 归仙冢(六)
那人自微光中走来,似要步步生霞光泄月韵,身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袍,墨发被玉冠端端正正地束着,远远望去只觉得他风姿绰绰,令人惊艳。
走近时,那人展露的白如羊脂玉的肌肤,殷红的唇,仿若覆着冰雪的眼瞳,无一样不使人目眩神迷。
明明这人穿着严丝合缝,再是保守不过,可偏偏在场许多人都生出一种渴望来。
若这人不是这样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那该是何种风情?
在短暂的意乱情迷后,许多人理智终于回归,这人……是谁?
不仅那群来声讨的修士不认识谢孱云,便连千衍宗的弟子都觉得面生。
看这人走来的方向……竟是从未露面的大师兄吗?
千衍宗内一片哗然。
他们皆知谢孱云是绝世天才,纵然不出世,却美名远扬,——此界再也找不出这般惊才绝艳的天才了。
金丹立道,弱冠元婴,这般恐怖的修炼速度,这般妖孽的修炼天赋,实在无人能及。
他们听过太多谢孱云的光辉成就,也感叹过太多上天的不公。
却从不知谢孱云是个美人,还是个如此绝色的美人。
比之天下第一美人江舟摇也不遑多让,不,他们悄悄对比了一眼面容稚嫩脸色苍白的江舟摇,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少人开始真心实意地替谢孱云惋惜起来,这般人物,生来就该是个仙人,就该在神坛上受万人景仰。
先前那点压抑的嫉妒不服在见到谢孱云的容貌后毫无缘由地消失了,如同曝露在阳光下的七彩气泡,都不用戳,自己就悄无声息地,破了。
沈知微见到谢孱云时,面上现出一丝惊愕,“你来做什么?“他是疯了么?以前强得令人发指的时候默默无闻,现在没有修为倒强出头?
清冷剑修没有回答。
沈知微薄唇紧抿,压出一条白线,他将那条白线提起来,牵连出几分讥诮,“你来又有什么用?”
见清冷剑修仍旧沉默不语,沈知微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地道,“这里有我。”我会解决的。
清冷剑修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很冷,犹如敲冰戛玉。
“他是元婴后期。”
只这一句话,便浇灭了沈知微所有的气焰。
他只是个金丹后期。
“即便如此,我也可以勉力一战。”沈知微笑得有些惨然,攥紧的手心上悄悄地留下了几个月牙印。
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好阿摇。
“你有师兄,不必勉强。”
清冷剑修的声音同他这个人一样,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
可在沈知微耳里,那简直是极尽清冷剑修,最后一分温情的话。像是融雪的春风,或是翻腾的云海,使人头晕目眩了片刻。
恍惚间,沈知微想起来一段久远到已经模糊的回忆。
幼时他不是没有期盼过大师兄的,他想象中的大师兄会像一个大哥哥一样照顾他,同时教导着他。
可他的师兄是谢孱云。
不会笑、十分冷漠的谢孱云。
“我的道,你不适合。”不会教他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