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吗?”
“88分。”
余暮渊说:“你的总分是716分。”
他忽而勾起唇:“如果你的生物这次是满分,那这次的市第一,会是你,沈芜弋。”
沈芜弋喉咙干涩,他想说话,却发现自己仿佛失了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锤子落下来了,他的审判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他说,你有罪。
不管他再如何辩解,他已经被判了刑。
“沈芜弋,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可怜。”
沈芜弋迟钝地抬起头,慌乱又无措地看着他,澄澈的眼睛中浮动着不安害怕的情绪。
对上那双眼睛,余暮渊有一瞬间的心软和心疼,但他很快就别开眼,视线落在窗户上灯光映下的晃眼光晕上,声音很轻:“沈芜弋,我一直以为,我在你这边是不同的。”
“我知道你害怕什么,在胆怯什么,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在向你走去,我走了九十九步,站在你的面前,那是别人从来没到过的地方。”
伤感和脆弱这些词,好像天生就不会用在余暮渊身上,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所以他已经被默认了,不会拥有这些情感,他被大众在无形之中剥夺了伤感和脆弱的权利。
但在此时此刻,那违和的情绪出现在余暮渊身上时,却让人觉得他很孤独。
像是冬天里最后的一朵玫瑰,冷风中的蝉鸣,荒废的寺庙里响起的钟声。
“我也给过你许多机会,但是你从来都没有打算告诉我。”
“因为你不信任我。”
“你谁都不相信,你只相信自己。”
“你甚至不敢朝我走一步。”
“沈芜弋,我一直以为我抓住你了,”余暮渊将目光投向沈芜弋,脸上又浮现出同往日一般的温和笑意,却让沈芜弋心中一痛,险些掉下眼泪,“可是当我站在你面前时,我才发现,我离你竟然有这么远。”
余暮渊的一番话像是锋利的一把手术刀,剖开沈芜弋的胸膛,挖出了他血淋淋的心脏,要不然他为什么疼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每一根神经像是被接通了电流似的一阵阵地抽搐痉挛。
沈芜弋从来没有那么疼过,喉咙里一股又一股上涌的铁锈味,让他几欲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视线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不清,让他不清身旁人的身影,将他的恐慌放大到极致,沈芜弋攥紧心口的衣料,细细地呜咽出声:“余暮渊……”
“我好疼啊……”
余暮渊的脸色微变,脸上闪过懊悔和破天荒的慌乱,他有些急促地俯下身,想告诉沈芜弋坚持一下,他去教室拿药,待会就不疼了,哪知沈芜弋直接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手上的力道很大,像是怕他跑了似的。
余暮渊不敢去使劲掰,怕伤到沈芜弋,只能压抑着焦急,抚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我去给你拿药,一会就回来,你放开我,乖一点好吗?”
“我不是那种疼……”沈芜弋呜呜地说,“你别走,你给我抱一会好吗……”
“你……你听我说……”
“嗯,好,听你说。”余暮渊怕他情绪太过激动,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他,低声安抚迁就。
“我故意考差不是为了可怜你,”沈芜弋的声音沙哑,含着低落的情绪,“我是可怜我自己。”
他闭上眼,做了几个深呼吸,慢慢地哑声说,一点点地解剖自己:“一直以来,我把生物故意考差,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让你给我讲题目,趁机多和你说几句话。”
“你那么好,那么优秀,那么温柔。”
“所以我害怕你会离开我。”
所以他才一直隐瞒着他的秘密,甚至还在妄想,如果以后真分手了,他还有继续接近余暮渊的理由。
“余暮渊,你知道吗。在我眼中,你好比是自由不羁的飞鸟,”沈芜弋难过地说,“飞鸟是不甘于被束缚在一方天地里的,你注定属于更广阔的远方。”
“但我不同,我是被困在池水里的游鱼,你是让我仰望的存在。”
沈芜弋的尾音发着颤:“我真的很怕,你停在池水边向我招手,只是因为小雨不歇。”
而一旦天晴了,你又会展翅高飞。
他的睫毛簌簌地发着颤,在短暂的沉默后,听见自头顶上方传来的浅浅叹息,下一秒,腰上传来一阵力道,他下意识地松开手,整个人就被抱到桌子上。
“不哭了啊,”余暮渊微微弯下腰,抵着他的额头,一只手扶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替他揩去含着的泪,指腹摩挲他发红的眼角,语气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柔,熟悉的气息在鼻尖环绕,惹得他鼻头一酸,“还记得我们背过的《逍遥游》吗?”
“开头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余暮渊一字一句地念着,吐字清晰,带沙的嗓音温存又性感。
他说,沈芜弋,在我眼里,你就是北冥之鲲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