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二哥的意思,彷彿他昨晚找大哥说话,反倒是一个错事。子yin的本意是为了公正,可结果,却是反其道而行。
白经国看子yin怔在了原地,似乎是终于能把自己的意思听进耳裡了,才放软了一点口气,「说实在,若能跟严几道结交上,那新政府多养一个閒人,又有何罫碍?」
吕止戈从出差南京的时候,已经见识过二少帅和子yin之间的暗流涌动,他看二人都不说话了,就默默的打了个岔,「笔试要开始了,咱们就先看那严公子写的怎麽样吧。」
子yin低垂著眼,『嗯』了一声,就静静的坐到一边儿,反刍著二哥最后说的话,他心裡竟是隐隐的漾开了恐慌——这自以为做了正当的事,结果得来了相反的后果,他从前,就经历过一次。
那一次,代价却是太惨烈的,以致他一想起来,心裡就不由碜著慌。
国子监的大堂,佈放著数千桌椅,让今早前来应徵、递交履历的人们做试卷,因为此次招聘的嚮应者甚多,骤然看来,竟是有那麽一点清朝科举的影子了。
只是他们答做的卷,不再是那繁複而不合时宜的古文,白经国和白镇军亲拟的题目,是要让他们表达对时局的分析、看法,如有通晓洋语的,还请他们把答案翻译出来,再腾写一篇,因此,有的人写完了华文答案,马上就能交卷;却也有那会数国语言的,把一份答案翻译了三四种洋文,待的众人都走了,也还未完成。
笔试的第一部份是白经国和止戈评分,而外语部份,则交由子yin评核,监考官收了卷,交予他们快速的过目,分辨甲乙丙等,午时放出一榜单,公告谁是能进入面试的人。
严旭与数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同面试,午后放榜,却只有两人能及格,严旭和那同样通过的朋友,便都激动的握紧了拳头。
「那位严公子,还真的过了。」止戈还特意抽出严旭的考卷,重看了一遍,「写得很不错。」
「英语也非常的标准。」就是白经国,也都不得给个公允的讚许,「是留学生吧?」
「嗯。」子yin简单的认著,从早上那段谈话后,却一直显得蔫蔫的,就只有改卷的时候提振起Jing神来,「以英语而言,写的最好就是他了。」
白经国把子yin的表情看在眼裡,却是没有说话,下午的面试马上便要开始,儘管是已经筛选过一轮,他们还是得见上数百人。
国子学这处的一书房就成了面试室,白经国坐在了正中,止戈和子yin就各自落坐在左右,主要做提问的还是二哥,他的言辞锋利,把许多的面试者都问得哑口无言,然而也有对答如流,甚至还能与二哥做深入辩论的,这些人,就自然受到了录用。
子yin翻著名表,看到下一位就是严旭了,他便主动站起来,想要避席,谁知白经国突然喊住他,说,「子yin,留著。」
子yin看了二哥一阵,就道,「……二哥,我该避嫌的。」
「他迟早也要知道,你在为白家做事。」白经国就不紧不慢地回道,「而且,正好我能观察他的反应。」
子yin怔了怔,就听话的坐回了原位,等外头人传唤严旭进来。
却说严旭怀著忐忑紧张的神情,叩门进来了,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主位上的白二少帅。
他早便从其他面试者处听说,是白二少帅亲自来考核他们,有些人面试过后,就把二少帅描绘得像牛鬼蛇神一样,甚麽被他一瞪眼,舌头就打结了,脑子甚麽都想不出来……
严旭整理好西装的衣襟,就尽量态度自然的走进来,他一抬眼,便对上了传闻中的白二少帅,却是觉得应试的人说的夸张了,二少帅戴著个金丝眼镜,瞧著是个文质彬彬的知识分子,并没有哪裡可怕。
他随即,就转向了二少帅的左右,左面是一位其貌不扬,书记官打扮的先生,瞧著有些年纪了,不知道是何身分。再转向右面,严旭一时就愣了,这……不是悠予麽?他……怎麽会在这裡?
天知道子yin却是比严旭更不知所措,他能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却是无法坦然相对。因此,他就参详了大哥的把戏,拿来一张白纸,垂头彷彿认真的写写画画。
「严冉升。」白经国就翻著桌上的履历,冷声道,「说说你来应聘的理由。」
严旭因为看到子yin,错愕得没有听清楚二少帅的问话,反应就显得有些蠢,「甚……甚麽?」
白二少帅便蹙了蹙眉,手指重重的敲了桌面,「应聘的理由。」
严旭看二少帅的表情,心裡就一抖擞,一时都收敛那慌乱看向悠予的目光,开动脑袋,道,「我……从不列颠回来……家父……唔……我自己,当时看到英国的议会制度,就非常的嚮往。」他这话说得毫无准备,组织也并不流利,当下就恨不得时光能倒回,让他能更顺畅的,应付二少帅的问话。
幸而白经国还是听懂了他话裡的意思,就回道,「我们办的新政府,不会跟不列颠一样。没有上下议会,也没有首相的。」他平淡的看著严旭,「甚至,许多人对于将来你的工作,还要存有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