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被同一个问题难倒,表情如出一辙的可怜委屈。
沈云破却颇为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地道:“无妄,我说的是让你三日后再来,你母亲现下还未完全康复,你到时候再来接她吧。”
信上确实是叫她三日后再来,只是沈错知道沈云破所在又哪里肯拖延?马不停蹄地便赶来了。
“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吧,姑姑,无妄已经好久不见您了。”
“这里只有两间屋子。”
若是过往,沈错自然是毫不犹豫要为姑姑暖一暖床的。
只是如今带着胭脂,这无论如何都不合适。她看了看沈云破,又看了看柳容止,几番权衡之下才最终下定了决心。
“那……好吧,无妄每日都会来探望您的。”
“你有这个心便够了,不用如此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姑姑,您今日有什么事要做吗?侄儿愿为您分忧解难。”
沈云破意味深长地望了沈错一眼:“今日便算了,你Yin元刚破,还是好好休息几日吧。”
这一回别说胭脂,便是沈错也惊呆了,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姑、姑姑、姑姑,您怎么知道的?”
沈云破却只是微微一笑:“猜的。好了,你既已与胭脂成礼,今后便如夫妻一般。你要爱她、护她、敬她,不能再那么任性了。”
“我、我知道的……”
沈错到底不是真的没脸没皮,此时听姑姑说得直白,也是羞红了一张脸。
“还有,恩爱之事绝非一人之功。你比胭脂年长,武功也比她高,不能总是让她出力。”
胭脂万万没想到谪仙般的沈教主会如此一本正经地与小辈谈论闺房秘事,只觉得大脑一片晕眩,不知该做何反应。
倒是沈错像做错了事般缩了缩脑袋,连声答道:“侄儿定当谨记在心。”
胭脂再一次意识到,不能用世俗常人的眼光来看待沈掌柜与沈教主。
沈云破嘱咐完沈错之后又给了她一本薄薄的画本,终于暂时将她给打发……劝回去了。
只是小的那个回去了,大的这个却是情绪低落,郁郁寡欢。
不过沈云破并没有安慰她的意思,出门端了一碗乌黑浓稠、光闻气味就已经无比苦涩的汤药进来,毫无怜悯之心地对正在伤心的柳容止道:“好了,你该喝药了。”
柳容止皱着眉头,耷拉着嘴角偏开脸,苦巴巴道:“我不要喝药。”
“再喝三天就不用喝了。”
柳容止一听更是摇头:“我好了你就要赶我走了,我不要喝。”
该说不愧是母女呢,还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呢?母女俩在任性这方面还真是一模一样。
“那随你,反正你没康复就是死路一条,死了和走了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乐得清闲。”
柳容止虽然偏着头,手却没放开沈云破,她现在的目力本就只能看到个模糊的人影,再含了一包泪,更是什么都看不清。
“那你让我走和让我死也没什么差别了,你就让我死吧。”
沈云破挑了挑眉:“那你能先放开我的手再说吗?”
柳容止哽咽了一下:“你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反正我也不记得什么长公主、大炎朝了,你就让我和你一块儿又能怎么样?
要不这样,你说我家里人会对我好,那我让家里派人来伺候咱俩。不仅解决了我的问题,你也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沈云破冷哼了一声,伸手拧她的脸颊。
“你可真是天生的公主架子,想的都是些好办法。”
柳容止和她相处了半年,知晓她这语气便是讽刺了,垮着脸无措道:“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沈云破叹了口气,将药碗端到柳容止唇边:“把药喝了……”
柳容止虽暂时记不起过往的事,但沈云破并未向她隐瞒身份,而她也接受得非常坦然,有种理所应当之感。
这样的她不喜欢被人命令,偏偏沈云破的话她都没办法违背。
“云破……”
“喝完之后可以吃一颗饴糖。”
沈云破算是退让了一步,却不比往日管用。
柳容止摇了摇头:“我不要,除非你不赶我走。”
“我救了你已是仁至义尽,你倒说说我为何还要留着你?”
“你说刚刚那人是你侄女,又说她是我的女儿,那我便是你的嫂子。”
沈云破虽告知过她的身份,却没特地提两人的关系,原以为她方才没有注意。
不曾想对方思维还是一贯敏捷,很快就理解了两人的立场。
柳容止抓着她的手腕,脸上满是委屈,眼中尽是泪水:“那咱们一起生活又有什么奇怪的?”
沈云破却只是平静道:“待你恢复记忆便不会这么想了,赶紧喝药。”
柳容止见她如此坚定,泪水终于「啪嗒啪嗒」落下眼角,放开沈云破的手腕,扑到床上,蜷起身体耍起了无赖。